五蘇看到了甬道的儘頭。
那是廣闊無垠的土地,在那如此寬廣卻壓抑的環境裡,一座不高的祭台圓潤地落座在中央。這裡的高空是陰鬱的,怎麼都看不清楚的;這裡的土地是粘稠的,不管是腳印拓在何處,抬腳都會有無數和剛才的巨蟲般生物猙獰地露出觸角與醜陋的前端。
這裡生活著星之虹光,蠕動著不知何物的軟體,爬行著醜陋沒有肢體的巨蟲……散發著一種詭異莫名的氛圍,就好似這裡是最醜陋最惡毒的存在之集合。
梅菲斯特平靜地走著。
他所走過的地方。
死寂無數。
蠕動的蟲體,可以硬化的星之虹光,看著絢麗的軟體,看著醜陋的詭異縫合生物……它們在梅菲斯特踏足的瞬間,僵直著身體失去生機。
梅菲斯特留意到了五蘇的注視。
他說:“等價交換。”
這從來都是等價交換。
梅菲斯特給予了這些星外種族眷族的身份,但是在他……祂所需要的時候,那將是一切的收回。
從來如此。
紅眼雕像也是如此。
五蘇從來不會乾涉正常的世事變遷。
隻要不是惡意的,欺騙的蠱惑,錢貨兩訖的、殘酷的明價標碼從來都是規則的默許。
梅菲斯特的每一步都踩在底線的邊緣,卻從來不會試著去超越限度。
祂謹慎地衡量了一切,確保祂依舊能得到五蘇的歡喜。
相比較之前的種種算計,唯獨後者的難度才是萬中無一,世上罕有。
五蘇當然是喜歡祂的。
可五蘇也喜歡萬物。
精雕細琢的造物自然會得到寵愛,可橫生意外的美麗造物同樣可以取悅五蘇。
他愛萬物。
這愛有時是如此的稀薄。
到底什麼才是五蘇最喜歡的?
梅菲斯特千百萬年來,唯獨渴求的,隻有這一點。
而在主沉眠後,從一切的源頭中,梅菲斯特能看到依稀僅存的希望。
人類是一種多麼奇怪的種族,擁有著醜陋複雜的肉.欲,裹挾著極其短暫的壽數,卻能得到五蘇那麼多、那麼多的關注,是否意味著五蘇同樣對人類的情感好奇?
幾位正神在主的垂憐下擁有著極為稀薄的理智,這讓祂們得以得到諸種族的信仰,但祂們卻沒有情感。
或許看著安格斯表現出來的反應極為富有活力,但是那僅僅是對五蘇。
麵對著領土這數百人,於安格斯來說,是爛泥是人類並沒有任何的差彆。
祂不是不知道。
那僅僅是漠然。
不在乎。
諸神並不在乎信徒,那些回饋與反應隻是出於對主之關注的渴求,出於本能的自然反饋。
可如果抽離了一切後,五蘇是否會在深以為是人族的時候,對某些情感有一絲絲漣漪的變動,哪怕是微弱的,極其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鼓噪暴動的紅色越發清晰了,在五蘇的眼中,那些紅色就如同絲線一般纏繞著梅菲斯特,在紅色絲線中回蕩的囈語好似是萬人萬物的祈禱與情感。
歡悅的、快活的、絕望的、痛苦的、扭曲的、悲哀的……無數的情感在紅色絲線般的存在纏繞著,勾連著梅菲斯特身上的那些不可直視,畏懼的恐懼的黑色。
這一刻,祂徹底撕去人的偽裝。
殘留著造物的外表,卻極為惡意地展露著神降的氣息。
倘若不是神殿的存在,現在領土的所有子民都會失控、亦或者墮落成隻會念叨著晨曦的瘋癲失智者。
梅菲斯特一步、一步地抱著五蘇走到了祭台前。
祂極為恭順地抱著五蘇跪下來。
哪怕前麵什麼都沒有。
五蘇想。
啊。
不對。
在祂前麵的,是五蘇。
無數交疊在一處的囈語與情感開始展露,它們在這片廣袤的空間裡似乎擁有著最為無窮無儘的供給,那些殘破的扭曲的肢體是它們的養分,恢弘而低調的祭台圍繞著上千座躍動著幽藍色彩的燭台,那種顏色近似在寂靜之地看到的色彩,卻更為深沉且不可估摸,在那些幽藍的光芒大亮的時候,五蘇看到了梅菲斯特的眼睛。
鎏金色的炙熱熔漿在滾燙著,注視著祂唯一的主。
五蘇看著梅菲斯特的時候,正是梅菲斯特輕輕靠過來的時候。
祂竊取著五蘇的唇,並為此感到無比的歡悅與狂喜。祂的手指虛虛地扶著五蘇的脖頸,用力的程度幾乎讓手指底下的皮肉破裂,卻沒有完全地觸碰到五蘇。
梅菲斯特為褻瀆了五蘇而感到一股扭曲的喜意。
祂想把五蘇徹底玷汙成獨屬於自己的存在,哪怕祂深知毫無可能。
梅菲斯特允許自己沉溺在這一刻的幻想。
哪怕隻有一秒。
然後唇貼著唇。
五蘇聽到梅菲斯特說。
“我,梅菲斯特,在此獻祭給主。”
情感的熔漿躍動著,無數的囈語情緒沸騰著,那些紅眼雕像所掠奪的饋贈湧動著。
“獻祭給主無上的祭品。”
梅菲斯特笑了。
“而後,願得主的垂憐,許我於您身前長久停留的資格。”
千年,萬年……
以一切不可估量的時間與空間見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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