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林有虞發起了高燒,唐今叫來了醫生給他掛了點滴。
林有虞睡在床鋪上,渾身冒著冷汗,就算夢裡也不太安穩,嘴裡呢喃出一些破碎的字詞,連不成語句。
唐今坐在床邊,把玩著他因為輸液而冰冷的手指。
他的手不發力的是柔軟的,指甲飽滿漂亮,關節也沒有凸起,從指尖到尾端都是流暢的線條。
唐今摩挲著他腕上那顆小痣,半晌,調高了室內的溫度。
林有虞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半夜的時候,才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他的唇瓣有些乾燥,唐今喂他喝了水,“餓不餓?”
林有虞唇蠕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很累,累的不想說話,不想動,連睜開眼睛也不想……
唐今手掌按壓著他輕微痙攣的胃部,“彆睡,先吃點東西。”
他三天沒吃東西了。
昏睡期間唐今給他喂過一些粥食,也輸了液,但也補充不了多少體力,他這些天情緒又一直大起大落,精神跟身體消耗都很大,這會大概是累極了。
唐今叫人送了溫著的粥和補氣的湯過來,將人抱起,拿了勺子給他吹涼,遞到他嘴邊。
林有虞緩緩開合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他顯得有些遲鈍。
唐今放下粥,換了湯水,湯水總算好喂一點,不用他嚼,直接咽下去就好。
喂他喝了幾口湯,唐今看著他了無生氣的樣子聲音淡淡,“還要為了顧明夏折磨自己嗎?”
他微微抬眸,眼神有些空茫地看著她。突然他錯開頭,伏在床邊乾嘔起來,剛剛喝進去的湯又被吐了出來。
唐今把人抱進懷裡擦掉他嘴邊的水漬,拍著他的背安撫。
哀莫大於心死。
他現在正是最迷茫最沒有依靠的時候,雖然有點無恥,但她偏偏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趁虛而入。
唐今握著他冰冷的手,語調平緩:“小魚,彆再鬨了,留在我身邊,我不會再傷害你,也不會騙你。”
林有虞安靜地靠著她,渾身有種難以言喻的憔悴,半晌,他聲音嘶啞地喃喃:“你消失了。”
你已經騙過我了。
他說的是小時候的事情。
唐今沒想到他會說起這個,整個人都頓了沉默了一會,許久,她垂眸,“我沒有消失,我隻是……迷路了。”
唐今沒有再說這個話題,“先喝點粥好嗎?”
林有虞睫毛顫了顫,烏黑的眸子裡倒映著她的樣子,那找不到聚焦的眼睛逐漸凝神,他就那樣看著唐今。
半晌,他低低應了一聲。
他總算開始配合地吞咽,那些粥煮得很軟爛香甜,溫熱的粥從喉嚨滑進胃裡,生出了點暖意,讓一直痙攣的胃逐漸安定下來。
他吃不了小半碗便不想吃了,唐今也沒強迫,隻是又剝了顆糖喂給他。
青蘋果味的糖,帶著濃濃的果味和酸甜,像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過去穿越而來,帶著和過去一模一樣的味道。
很好吃。
唐今去收拾碗筷的時候,他一直安靜地吃著糖,等她回來的時候已經吃完了。
“還想吃嗎?”
林有虞極輕地“嗯”了一聲。
唐今於是又給他喂了一顆。
他吃糖的聲音細細碎碎的,糖果和牙齒輕輕碰撞的聲音,微微鼓弄糖果的聲音很小,就像小倉鼠進食一樣。
“小魚……”唐今幫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輕輕哄著他睡覺。
他本來就燒著,腦袋昏沉不清醒。
在她的輕哄下眼皮逐漸變得沉重,慢慢地變得睜不開。世界黑暗前,他看著那雙淺色的眸子,好像又想起了小時候,那雙倒映著陽光,明亮地照亮了他整個童年的眼睛。
林有虞病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