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月梅總算鬆開她的下巴,人也離遠了些。
唐今也總算把這莫名其妙的人給看了個全。
這人穿了一身玄衫白袍,銀綢勒腰,腰帶上掛了幾個長短不一的白緞流蘇穗子,祥雲修邊的外袍上有著灰墨色的書法字樣,十分寫意。
倒是個白衣翩翩,霞姿月韻的風流公子。
細看,他的五官很精致,眉如遠山,麵如朗月,乍一看神清骨秀,如鬆如柏,以為他應是個芝蘭玉樹翩翩公子,但再仔細一看,那一雙異色眸顧盼流光,眉梢眼角竟都是風流肆意。
瞧著,就不太宜室宜家。
……
胃裡一陣緊縮。
唐今瞬間轉移了注意力。
再好看的臉此時此刻也沒有飯香。
她掩唇咳了兩聲,去摸粥碗。
薄月梅看了兩眼,端著那粥碗遞給她。
“多謝。”唐今道謝,就去接。
不過她手剛要碰到,薄月梅就驀地抬高了手。
唐今頓了一下,抬手。
眼看又要摸到了,薄月梅又把碗換了一邊。
唐今默然。
薄月梅就那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若是有脾氣一些的,此時隻怕就要生氣了,但唐今看了他一會,慢慢躺回了床上,鹹魚癱。
就在薄月梅以為她這麼不經逗的時候,就聽見她哀歎一聲。
唐今看著虛空,目光悠長,仿佛在懷念某人:“師父,徒兒不孝……”
薄月梅挑眉。
她還在繼續說:“當年你教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心中無情愛,拔刀自然神,告誡我千千萬萬不能娶妻,否則便是背叛師門。唉……師父,你看清楚,不是徒兒想娶妻,徒兒完全是被逼的啊。徒兒不過想找個地方躲雨,誰料卻有狂徒硬生生逼著徒兒拜堂……”
她假模假樣地哀歎了會,又道:“事到如今我也總算明白師父您的一番苦心了,瞧瞧,這才剛剛成婚呢,他就要生生餓死我……師父您說得沒錯,天下間最毒的,果然是夫人之心啊唔——”
一口粥被塞進了唐今嘴裡。
薄月梅笑,他把粥碗往唐今手裡一塞,“吃,多吃點,千萬彆餓著自個啊。”
唐今頓時舒坦了,她靠著軟枕姿態懶散,慢悠悠地喝起粥來。
薄月梅嘴角扯了一下,靠住一旁的床架,抱著胸斜眼睨著唐今。
過了一會,他開口:“我說,你該不會是個餓死鬼吧?”
他不掐著嗓子說話了,聲音倒還挺好聽的。
唐今抬眸瞅他一眼。
他那雙眼睛的顏色很奇怪。
兩隻眼睛顏色不一,一隻是深一些的鴉青色,一隻則是淺一些的霧青色,此時有光落在那雙眼睛裡,顏色乾淨的眸底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光暈,就像兩顆剔透的寶石。
有些奇異。
唐今端起笑,“在下是個道士。”
薄月梅不信,他摸了摸下巴,彎下腰用那雙奇異的眼睛細細打量著唐今,過了會,伸出手挑起唐今的下巴細看,“……豔鬼?”
唐今偏頭躲開他那不正經的手,正經道:“貧道是正經道士,這位善信請不要動手動腳。”
“正經道士?”薄月梅眉梢微挑。
他忽而勾唇,抬起唐今的下巴,紅唇微啟,嗓音細細:“道士哥哥方才說吃飽了就給奴家補洞房?可是真的?奴家等著哥哥呢……”
那絲絲縷縷的氣息纏上來,曖昧至極。
唐今唇角微扯,表情不變,“彆急,等貧道吃飽了自然會喂飽小娘子。”
頓時失去了笑容的薄月梅:“……你是真不要臉啊。”
根據笑容守恒定律臉上有了笑容的唐今:“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