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他聲音冷淡,倒反而顯得這話的可信度很高,沒有半點虛假。
唐今眨了下眼睛,抬眸看他:“真的嗎?”
她眼睛裡是對鼓勵與肯定的渴望,看起來似乎很好哄。
克裡斯沉默了一下,點了頭。
應該是吧……眼下為了安撫少年,也隻能這麼說了。他得回去查查才行。
得到他的認可,唐今總算是不掉金豆豆了,就是看起來也沒多高興,唇動了一下,聲音極細地說了一句什麼。
克裡斯沒聽清,便靠近了一點,“什麼?”
唐今抿了抿唇,還是小聲道:“那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黏著我……”
克裡斯頓了頓,看向唐今。
她的眼睫上還沾著淚水,漂亮易碎的少年像是個人偶娃娃一樣精致,但眼底裡卻都是忐忑不安。
夾雜小小的期盼。
看得人心軟。
克裡斯閉了下眼睛,攥緊了手,沉默不語。
如果可以,他當然想不去克製那些仿若一頭小獸一般,在心口不斷抓撓的念頭,就放縱自己遵從本能,抱住對方,從對方身上得到安撫。
但不可以。
在事情沒有調查出結果之前,罪犯,就隻能是罪犯。
久久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少年意識到什麼,逐漸紅了眼圈,那雙綠眸顫了一下,又垂了下去。
盈盈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隻是這一次,她強忍著,沒讓那些淚水流出來。
半晌,她慢慢從克裡斯手裡拽過被子,又慢慢地縮了回去。
就像躲進了自己的保護殼裡。
這樣的一個舉動,卻突然讓克裡斯的胸口有些難受,像是壓上了一塊什麼,沉悶地叫人呼吸不上來。
被子很薄,將少年單薄的身影也隱隱透了出來,克裡斯心口一陣一陣空窒得厲害。
不知道過了多久,理智到底爭不過情感,青年微微彎腰,想要抱住少年。.GóΠъ.яG
卻聽見少年的聲音:“我可以回牢房嗎?我想回去。”
少年哽咽了一下,“我不想看見你。”
克裡斯的動作僵住,下意識想要去掀開她的被子解釋:“我……”
但是這一次那手將被子拽得緊緊的,抽泣的聲音細細碎碎的,像是想要壓抑卻又壓抑不住。
其實她的力氣又能有多大,這點力氣對克裡斯而言完全不值一提,他根本可以不管不顧地直接掀開她的被子。
可是……
雖然少年始終表現得很柔弱,但骨子裡的要強卻是無法改變的,無論是哪一個阿法,都不會願意讓自己的伽看見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
克裡斯聽著她哽咽的哭聲,到底緩緩鬆開了手。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許久,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
關上醫務室的門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將自己藏進了被子裡的人,眼睫顫了下,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
他可以把對方當成工具,但絕不能對對方心軟。
其實一開始,他就不該讓人將少年帶來醫務室休息,更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
……
青年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唐今透過薄薄的被子看著頭頂隱隱的燈光思索。
目前最首要的還是基特·菲爾德,這位典獄長大人,就隻能先用他的憐惜和愧疚吊著了……
……
克裡斯走在安靜的走廊上,半晌,停了下來。
他摘下臉上的眼鏡,銀眸倒映著天空之上旋轉的星雲。
綁在腦後的長發安安靜靜地垂落,清冷的星光灑落在他身上,卻也被柔和,那雙銀眸裡罕見地出現一些茫然。
許久,他將眼鏡重新戴回了臉上,又重新變回了那個冷淡而又克製的典獄長。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克裡斯叫人將伊森帶了過來。
“伊森,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修長的手指微動,黑發綠眸少年的影像浮現在空中。
“幫我保護這個人,彆讓他受到傷害,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是我吩咐的,可以嗎?”
伊森看著那個影像,半晌,“嗯。”
其實,即便沒有克裡斯的話,他也會保護今的。
畢竟。今是他的同伴。
他必須保護同伴。
少年無神的雙眸有一瞬的空洞,轉而又恢複了原狀。
克裡斯沒有再多說什麼,讓人將伊森帶了回去。
過了許久,他叫來了門外的秘書官:“山達呢?”
秘書官不由得一凜:“已經關進禁閉室了。”
克裡斯聲音冷冽:“讓負責審訊的好好審審,他最近都和些什麼人聯係過,有沒有收過些什麼不該收的東西。”
他這麼一說,秘書官頓時便明白他昨天為什麼突然拷問山達了,頓時點頭:“好。”
應完他又問:“還需要做什麼嗎?”
克裡斯手中的筆在桌麵上輕輕劃過:“查查A區新進的那批犯人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