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不知道秘書官是怎麼和克裡斯說的,但是第二天對方就拿來了一份協議——正是克裡斯前一天給她看過的那份,讓她簽。
唐今沒有多說什麼,簽了。
而在簽下了那份合同之後,唐今的生活也並沒有發生太多的變化。
畢竟對方給的那份協議中所要求的,隻是在他需要的時候,過去照顧他幾天而已。
又不是談戀愛。
而且克裡斯畢竟是執政官,就算有休息時間也比普通人要忙。
簽了協議後,伊森入學的事情被很快就辦好了,他入學的時候唐今倒是擔心了幾天,還過去看了幾次。
好在他的適應能力還不錯,慢慢也交上了新朋友,唐今也就逐漸放下了心。
生活平淡的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當然也不是一點變化沒有,像是某個執政官偶爾會到她店裡買一個麵包當早餐,不過很少會多留,也很少說什麼,似乎就真的隻是來買份早餐而已。
掛在門口的風鈴輕響,唐今從後廚繞到前台,將準備好的麵包遞給青年,而青年伸手接過,他一句“謝謝”,唐今一句“不用謝”,這就是他們最近一段時間全部的交集。
不過這樣接觸對兩個人來說都還算好,漸漸地,似乎也熟悉了一點。
直到簽完協議的近一個月後,那位秘書官又來找了她。
“接下來的幾天可能要麻煩你照顧一下執政官大人了。”雖然他很擔心對方一個伽該怎麼照顧同為伽的執政官,會不會到時候兩個人都被送進醫院之類的……
唐今眨了下眼睛,反應了過來:“我可以先回家收拾點東西嗎?”
畢竟是要過去住幾天,總不能什麼都不帶。
秘書官不由得皺了下眉,但還是答應了:“可以,但時間有點緊……”
“我會儘快的。”
等回家收拾好東西,秘書官就帶著她去了克裡斯的住處。
“你直接開門進去就行,執政官的房間在二樓。”秘書官將鑰匙遞給她。
唐今接過鑰匙,輕聲說了句“謝謝”後就過去開了門。m.gΟиЪ.ōΓG
一打開門,就聞到了一股甜糜的氣息。
她將手裡的小箱子放下,剛想找找人在哪,一抬腳就踢到了一根管子。
透明的試管裡已經隻剩下一點點淡紫的藥劑了。
唐今彎腰撿起,將之在手裡轉了一圈。
紫色的藥劑好像是……加強版?
藥效越強,所帶來的痛苦也就越強。
一個人住的房子,雖然空間很大,但房間並不多。
唐今順著樓梯上樓,很快就找到了那扇半掩的房門。
從門縫處溢出有些濃鬱得像是漿果熟透的氣息。
時隔這麼久乍然一次再聞到這種氣息,唐今頓了一下。
那雙眼睛裡,褐色之下隱隱透出螢綠。
房間裡躺在床上的青年側臥蜷縮著,長發滑落,遮住了他的臉,隻有緊緊抓著衣袖蹦出青筋的手代表著他現在似乎正在忍受某種痛苦。
後脊時冷時熱,像是被刀切開脊骨,挖出脊髓一樣的痛。
模糊中,好像聽到有敲門聲,似乎還有人詢問的聲音。
但腦子裡什麼也想不了,耳邊清晰的,隻有他越來越重的呼吸。
……
唐今得不到回應,最終還是推開門直接走進了房間。
她剛走了兩步,就一眼看見了滾落在地毯上的另一個同樣空蕩蕩的試管。
她將之撿起,在手上看了一會,半晌,放到了一邊。
尋常人用上一劑加強藥,便會因為疼痛而從此再也不願意使用藥劑。
這幾年,他就是這麼硬生生自己熬過來的嗎?
唐今走到床邊,垂眸看著那陷在羽被中的青年。
之前他在星際監獄環境特殊,不方便找也就罷了,離開了星際監獄後,又已經把有關她的事情忘了,為什麼還要自己一個人強撐著?
半晌,唐今彎腰,手指輕輕撩開了青年那有些淩亂的長發。
漆黑如墨的長發被拂開,露出青年那蒼白的臉頰和被他自己咬出血的唇瓣。
唐今將他有些淩亂的頭發理順,幫他擦了下額角的冷汗。
他大概是疼得厲害,對她的動作都沒有太多的反應。
她又碰了下青年冰冷的臉頰,手輕輕掰開了他的嘴。
她原本是想要他不要再咬自己了,但才掰開,他就又不自覺咬上了。
唇瓣上的血都沾到了她指節上。
唐今看了他一會,半晌,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比她的還要冰冷,大概是因為疼痛,唐今握住他的時候,他就不自覺抓緊了唐今的手。
妖力從交握的掌心處注入。
許久,有紫色的藥劑緩緩從青年修長的指尖冒出,脫離指尖砸落在了地板上。
隨著地麵上的藥劑越來越多,他也漸漸鬆了口。
隻是身體裡的痛意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翻湧起來的情.潮。
原本蒼白的臉頰上逐漸多出了兩團暈紅。
唐今將臉上的眼鏡摘下,把他抱起。
到這個地步,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那雙銀眸微微睜開,看向了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