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流言的傳播速度遠超想象,傳到後來薑姨娘知曉的時候,就算“不小心”打碎了一套又一套的茶具,也再無法挽救了。
唐今回府,才剛走到院門就看見一個穿著素色衣衫的人跪在那裡輕輕抽泣。
薑姨娘遠見她過來了,也不說什麼狡辯的話,隻是紅著眼看著她,“將軍……”
又有淚水從她頰邊滾落。
唐今垂眸看著地上的薑姨娘,聲音淡淡:“你在這做什麼?”
薑姨娘早已習慣她的冷淡,輕泣道:“妾身在等將軍。”
唐今隻裝傻,“等我做什麼?”
薑姨娘看著她的樣子便知道了她對這件事的態度,心中發涼的同時又越發加深了對那個孟玉笙的怨氣。
薑姨娘擦了擦眼淚,朝著唐今拜了下去,“等著向將軍證明妾身的清白。”
她拜完後,緩緩直起腰看向了唐今,“將軍,妾身或許身份惹人懷疑,但妾身對將軍的心從未有假,也從未有過對將軍不利的舉動,望將軍明鑒。”
見她已經攤開了說,唐今也不再裝傻,道:“起來吧,進去說話。”
薑姨娘拒絕了她的扶,“將軍不願信妾身,妾身便一直跪在這裡,隻要能證明清白,跪死也願意。”
唐今微微挑眉,半晌,她收回了手,“既然你樂意跪著,那便跪吧。”
說罷,她不再管薑姨娘,回院裡換了身衣服後便去了孟氏那邊吃飯。
薑姨娘看著她毫不猶豫就離開了的背影,不免臉色發白。
唐今一路走到孟氏的院外,還隔著一段距離便聽到裡麵的說笑聲,看起來格外和諧。
唐今推門而入,和上首的孟氏打過招呼後,一家人便開始吃飯。m.gΟиЪ.ōΓG
俗話說食不言寢不語,但在這一家子裡倒也沒那麼多規矩,吃飯的時候鬱聲還是坐在唐今旁邊,孟氏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冷不丁地開口問:“玉笙的孝期還有多久?”
鬱聲想了想之前從之前那些信裡看過的,“還有半年。”
孟氏若有所思,“半年啊,那倒正好,到時候便是開春時節,也好……”
孟氏這一段話雖然沒說全,但飯桌上的人幾乎都聽懂了。
鬱聲捏緊了手裡的筷子,卻是有些慌亂。
姑祖母想讓他和表哥成親,可是……
這麼幾日下來,他也想清楚了。
他願意嫁給表哥是因為他依賴表哥,不想和表哥分開,而嫁給表哥就可以一直跟表哥在一起,所以才會想嫁給表哥的。
但是,他願意是一回事,表哥願不願又是另一回事。
再次再次,就算表哥可憐他,願意娶了他……
表哥喜歡的是女人,他現在雖然是男扮女裝,可到底還是個男人,若是這樣嫁給了表哥豈不是……
表哥到時候肯定會對他很失望的。
說不得……還會因為這件事而厭惡了他。
他不想讓表哥失望,更不想讓表哥討厭自己。
想著想著,鬱聲的心情便又低落了下去。
而旁邊的唐今看著碗裡的飯,也有幾分食不知味。
吃完了飯後,唐今和鬱聲與孟氏道彆,又一起回院裡。
路上,兩人都各自想著事,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了水芸院前,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鬱聲心情低落,“表哥,我先回去了。”
唐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唇動了動,最終隻是說:“早些休息。”
鬱聲點了點頭,見她還看著自己,慢慢轉過身,往回走。
他還在孝期,今天雖然裡衣穿了淺藍,但整體的顏色還是素淨的,比起薑姨娘穿素色衣服時那渾身不適配的感覺,他穿這樣的顏色最適合他現在的氣質。
大概是感覺到她的目光,鬱聲走著走著停頓了一下,回眸看了她一眼。
半晌,他又低頭繼續往回走。
唐今歎了口氣,回了自己的院子裡。
薑姨娘還跪在院門前。
唐今看了她一眼又淡淡收了視線,徑直進去了。
薑姨娘看著她的背影,也忍不住紅了眼。
儘管早就知道這世間男子多薄情,但她也還是忍不住心涼。
她好歹也侍奉了將軍兩年,不說功勞多少也該有些苦勞……
薑姨娘眼角滲出淚水,半晌,她又攥緊了手裡的帕子。
明明在孟玉笙沒來濟州之前,將軍雖然冷淡,但也不會這般狠心對她的……
尖利的指甲掐入掌心。
這幾日不僅是府外的人在傳她彆有異心的事情,就連府內都有人在傳,雖然在府裡未曾出門,但她這兩天遭受的指指點點與非議一點都不少。
都是那個孟玉笙,都是那個孟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