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將軍,您就去看看夫人吧……”
說著,那跪在地上的丫鬟聲淚俱下,將薑姨娘最近是如何的思念唐今,如何的想念與唐今在一起的日子,如何因此事而日夜難眠食不知味的事情說了個乾淨。
至於之前的那些謠言,則聰明地絕口不提。
若是尋常人,或許聽著這樣的話語,看著河對岸那個憔悴消瘦的美人,怕是就要心軟了。
但唐今隻是聲音閒淡,也不去看那地上的丫鬟,道:“你倒是好眼力,本將軍戴著麵具卻也能一眼認出。”
那丫鬟一僵,“將、將軍英姿,便是戴著麵具奴婢也是認得的……”gòйЪ.ōΓg
唐今看著對麵那與鬱聲打扮有些相似的薑姨娘,半晌,看向了地上那個丫鬟,“本將軍此前倒是未曾在府裡見過你。”
她這話一出,那丫鬟整個人更僵了。
見這丫鬟這麼不禁嚇,唐今不免也失去了一些興趣,轉回了視線。
“回去告訴你們夫人,若是連老實本分四個字都做不到,那也就不要留在北三州了,本將軍的府上,容不下不安分的人。”
她這樣毫不留情的話語不免讓那丫鬟的臉色有些難看,半晌,她朝唐今又拜了一禮後,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唐今收回了目光,然心中卻思考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丫鬟。
這丫鬟此前她確實從未見過,應該是薑姨娘離開大將軍府後才到薑姨娘身邊的。
若這麼說……
對方很有可能是陳親王的人。
薑姨娘被她送出府中,那些暗地裡的探子又送不進府,如此一來陳親王就失去了對她的消息。
所以這群暗地裡的探子就隻能想辦法再送薑姨娘回府。
唐今垂眸,卻隱隱覺得不對。
若對方真是陳親王的探子,目的是把薑姨娘重新送回她身邊,怎麼會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
意識到什麼,唐今猛地轉頭看過去。
隻見一道素色的身影正拿著什麼慢慢走回來,即使臉上戴著青麵麵具,卻也能叫旁人一眼看出他的好心情。
而就在他旁邊,剛剛那個和唐今說話的丫鬟看了一眼河邊密密麻麻的人群,抬了一下手。
唐今反應過來:“小心——”
一道黑影從人群中竄出,銀光刺向鬱聲。
唐今猛地將手裡的東西擲出,然對方離她的距離太遠,那匕首眼看著就已經要抹上鬱聲的脖子。
鬱聲被一聲暴喝叫住,一轉眼間眼前便有一個黑影衝向自己。
未曾有思考,他就已經先下意識地偏頭躲開了那一刀。
匕首擦過耳側,短暫的冰冷後便是陣陣的痛。
不過那刺客的反應也極快,被鬱聲躲過後那刀後便迅速轉了方向,匕首猛地下落紮入了鬱聲肩膀。
白衣迅速被染紅。
鬱聲悶哼一聲,那雙墨色的眸子裡跳起冰冷的戾氣,下意識地抬起手掌,猛地拍向對方心臟。
然手掌才剛出,便又有一道身影襲來,一劍刺向他的胸口。
鬱聲瞳孔驟縮,動作凝滯了一下,那掌還未拍出便硬生生收回,擋在了胸前。
劍尖刺入胸口,腰上一股巨力,鬱聲被狠狠踢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白色的身影猛地墜入河底,砸落一片河燈。
任務完成,兩名刺客轉身便想逃。
唐今狠狠踢出一塊碎石。
碎石飛起,倏地穿過一個正想逃走的刺客的胸膛,沾染著血肉深深嵌入泥土之中。
那刺客還慣性地跑出了兩三步,然後猛地倒下。
而另一個刺客沒來得及走,便被唐今一腳踢中了後背心,頓時閉氣,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未曾去管這一死一暈的兩名刺客,唐今看著那從河麵上飄起的鮮紅,直接跳入了河水之中。
……
秋夜河水冰冷,流失的鮮血將體溫也一並帶走。
渾身都是冰冷的。
像是被人按進了摻雜著碎冰的河水之中。
——“娼貨的兒子自然也是娼貨,一天是,一輩子都是!”
——“你也差不多年歲了,可以接客了,過兩天便送你去伺候貴人……”
……
——“你還好嗎?”
——“你若願意,明日午時之前來城門之處,我帶你走。”
……
——“聲兒你彆怪娘,娘不能沒有你,你不能離開娘,你陪著娘,和娘一起,咱們一起……”
……
有淚水從眼角流出,卻連個形都未曾維持住,便消失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如果他生的意義就是陷在淤泥裡掙紮,那他又為什麼要選擇生呢?
鬱聲看著那暗藍色的河水,半晌,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