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那官員說完話後,有侍衛得了陳王的眼神,上前拿過蘭息手上的信,將之分彆呈給了幾個位高權重之人。
信件一拆開,熟悉的人便一眼認出了那太後的字跡。
也不知道是為了挑釁她還是怎麼,唐今麵前也被扔了一封。
唐今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半晌,她瞥了一眼旁邊從剛才開始就沒說過話的鬱聲。
那垂眸的美人一顆一顆吃著山楂,好像全然察覺不出酸味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已經被醋泡得聞不出酸味了。
唐今輕咳了一聲,拿起那封信拆開。
一眼掃完,唐今就將之隨手放到了桌上。
那吃著山楂默不作聲的美人,但還是瞥了一眼。
隻一眼他就捏碎了手裡剛拿起的一個核桃。
唐今忍住笑,又遞給他一顆核桃,“娘子,幫為夫也開一顆?”
鬱聲幽幽看了她一眼,半晌,將手上的核桃拍到了那封信上。
“砰”的一聲,將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等見到那坐在唐今旁邊,看起來柔弱可憐的將軍夫人,抬起手,露出一個被拍碎的核桃的時候,不少人都不由得有些驚駭。
也是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是啊,他們在這議論鎮北將軍與太後的私情,但這位將軍夫人可還在這坐著呢。
眾人再去看那鎮北將軍的臉色,卻見她臉上還帶著笑意地看著自家顯然是吃醋了的夫人。
兩人儘管沒有說話,卻還是透露出恩愛的氣氛。
原本就對鎮北將軍與太後之事有所懷疑的人,此時此刻便越發懷疑了。
隻是眼見兩人還有空在這裡談笑風生,就坐在兩人對麵不遠的陳王忍不住了。
又是剛剛那個問信是什麼的官員:“這字跡,好像確是太後娘娘的,這內容,嘶……”
這一聲,就像掀開了某些遮羞布,座上的太後死死盯住了陳王。
坐在位置上的皇帝麵前也被扔了一封信,看完那封信他早已經被嚇傻了。
這會聽到殿中嗡嗡的議論之聲,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太後,但耳邊卻又響起一聲:“陛下。”
他轉頭看過去,卻看見陳王的臉,“陛下,您是不是該說些什麼。”
皇帝咽了咽口水,前後陳王後有太後,他額上已有冷汗流下,他看向那跪在底下前兩日他還看不膩的淑貴妃的臉,此時隻覺得可恨至極。
皇帝如此為難,一直沒說話的徐相也終於開口:“陳王,陛下如何做,無須你來教。”
陳王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或許是有徐相撐著,皇帝多少有了些底氣,想了想,努力想出了一個借口:“這字跡……也可以模仿的,蘭息一直跟在母後身邊,要模仿母後的筆跡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皇帝這一番說出來之後,就連太後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卻沒想到這昏庸的皇帝還有些急智。
徐相此時也總算開口說話了:“陛下言之有理,隻是幾封甚至未曾署名的書信,大可隨意冒充,根本無法定論。”
他出來說話了,那陳王也就不再藏著什麼,“是啊,書信可以隨意冒充,這信上有關太後的私密,卻也是可以隨意冒充的?”
皇帝不敢跟他對上,徐相不由得皺眉,“此宮女乃是太後娘娘的貼身宮女,便是知道這些私密也不足為奇。”
“徐相如此說,多少有些牽強了吧?”
“老臣不過是秉公直言,倒是陳王,不可先入為主啊。”
兩個老狐狸你來我往,其餘人壓根不敢插話,眼見時機已到,陳王索性也不裝什麼了,甩袖起身,朝皇帝躬腰:“陛下,此事事關皇室顏麵,還請陛下徹查。”
說著,就有一眾官員站起,“還請陛下徹查!”
唐今撐著側臉看著這一場戲,半晌,她悠悠歎了一聲,“早知京城有如此多好戲可看,本將軍就該多多回京才是。隻是敢問陳王,這說來說去也沒見個什麼實證,不知陳王打算從何查起啊?”
陳王看著她那處變不驚的樣子不由得冷嗬了一聲,也不再看座上的皇帝,而是轉向了唐今,“大將軍如此是真覺得本王沒有憑證嗎?”
“陳王既有證據,便說啊。”
陳王甩袖直指坐在唐今身邊的鬱聲:“大將軍的夫人,便是明晃晃的鐵證!”
唐今眉梢微動。
陳王看著她似乎變了些神色的表情大笑,“大將軍啊大將軍,還真虧你能和一個男子裝的恩恩愛愛啊,怎麼,難道隻是因為對方是太後派到你身邊的探子你便也對他愛屋及烏了嗎!”
這一聲出來後,滿殿皆驚。
“男子?”
“將軍夫人是……是男人?”
“怎麼可能,對方明明……”
……
陳王沒有去管那些議論之聲,轉頭又看向皇帝,“皇上,難道您就不覺得這位將軍夫人,有幾分眼熟嗎?”.GóΠъ.яG
“這、這……”皇帝也不由得順著陳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時隔已有一年,皇帝又常年混跡美人堆裡,其實不太記得了,但此時看到那垂眸宛若清蓮的將軍夫人,竟恍然覺察出幾分熟悉。
他唇動了動,頂著陳王的目光不由得流下了冷汗來。
而被所有人目光注視著的鬱聲,已經抿緊了唇。
若是因為他而害了恩公……
原本手裡抓著的核桃已然捏碎,那些破碎的硬殼插入掌心肉裡,他卻渾然不覺。
直到有一雙手覆蓋在了他的手上。
鬱聲手頓了一下。
半晌,他回過神,抬起了頭。
旁人察覺不到,但唐今確實看得分明,那張臉的細微神情已變了些許。
鬱聲看向陳王,蹙起眉,“王爺是在說……臣婦是個男子?”
他抬起頭後,那張清麗的臉已然沒了平常任何惹人憐惜的神色,而是顯得有些清冷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