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饒有興味地轉著手上那把刀,聲音輕輕:“母親半夜拿著刀,站在兒子的房門口……是想做什麼?”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慢慢生了上來,唐曦看著眼前的唐今,看著她直立的雙腿,瞳仁睜大,“你的腿……”
女人臉上的皺紋擰成一個陰毒的表情:“你一直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她那雙渾濁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仿佛能淬出毒來。
唐今輕笑了一下,“知道什麼?”
她慢慢轉著手上的那把水果刀,“是知道,我其實不是你的兒子,還是知道,你給我吃的藥會造成肌肉萎縮?還是知道……”
她看著唐曦,看著這個徹底撕破偽裝,露出醜陋內裡的女人,“你準備逃到國外去?”
唐曦眼睛驀地睜大,那渾黃的眼珠子仿佛要從眼眶裡凸出來,她開始口不擇言:“我當初就該殺了你,在你們姐弟從那個賤人的肚子裡生出來的時候,就該把你們這對孽種一起掐死……”
渾黃的眼球慢慢下移。
忽然,她趁著唐今好像沒有在注意,轉著那把水果刀最鬆懈的時候,騰出空閒的那隻手猛地抓向那把刀。
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然而,卻像是幻影一樣,在她的眼中,她明明抓住了那把刀,可手掌抓到的,卻隻有空氣。
銀光閃過眼睛。
唐曦下意識眯起眼,抬頭。
眉眼清冷的青年高高在上地垂眸看著她,那雙淺眸裡是沒有一絲溫度的冷光。
青年已經倒握住了那把刀。
“你知道嗎?隻要這樣子握刀,再調整好角度刺下去的話,看起來就會像是自殺一樣……”青年聲音低低,像是在教授給她一個簡單的常識般說著。
但唐曦看著那對準她的,透露著冷光的刀尖,卻忽然開始恐懼起來。
她殺過人,所以看得出對方那是要殺人的眼神。
“彆、彆……”唐曦搖頭,“管家就要回來了,她不會相信我是自殺的,你殺了我,你也逃不了。”
青年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看凡人臨死前不甘的無助的無能的呐喊。
她慢慢道:“她回不來了。”
唐曦呆了一下,“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呢,在車子上做手腳,再簡單不過了……就像當初,你在唐蘅車上做的手腳一樣,隻要把刹車線破壞掉,再讓一個喝醉的司機開上一輛大貨車,撞過去……”
低低說話的青年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而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複仇的魔鬼。
修長的手慢慢握緊了刀柄。
唐曦開始恐懼,開始害怕,她不停掙紮,瘋狂地掙紮,可手腕卻仿佛被鐵鉗鉗住,根本掙脫不開。
脹紅的臉上徹徹底底流露出人類最醜陋時的樣子,恐懼,怨毒,絕望,又哀求。
青年的眼睛裡清晰地映著女人那副被恐懼的眼淚鼻涕所扭曲的臉。
微微歪頭,手裡舉著的刀慢慢抬高。
尖銳的刀尖對準的唐曦的胸口。
唐曦瘋狂地喊叫,企圖叫醒什麼人來阻止眼前的人。
可沒有任何人會回應她。
銀光閃過,尖銳的刀尖猛地刺了下去。
彆墅裡響起女人發顫的刺耳至極的尖叫。
……
幾縷頭發慢慢飄落。
唐今看著雙眼渙散表情呆滯的唐曦,眸光下瞥,看了眼那些逐漸將地毯打濕的不明液體,眉心不適地蹙了下。
她鬆開手,將那紮在唐曦臉側半厘,已經沒進門板的刀子抽了出來。
三魂已經被嚇掉了兩魂的唐曦就順著身後的房門呆呆地坐到了那灘不明液體上。
唐今的房間是打通了兩間房的,所以除了唐曦靠著的這個門外還有另一扇門。
那扇門旁,唇角下帶一枚小痣的青年正一眨不眨地探出腦袋看著這邊。
見唐今慢慢走過來,還看著手上那把水果刀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容越原本想問的話都暫時放下了,先問了一句:“怎麼了?”
唐今看著手上那把水果刀,半晌,“是把好刀。”
紮破了門板卻連刃尖都沒卷……雖然她用了點力,但如果兵器本身硬度不夠,力再大也不好使。
看著她嚴肅的模樣,容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容越勾住她的手,“走吧,去我那睡。”
他看了眼身後那已經被嚇得暈厥了過去的唐曦,眼露嫌棄,“都把小今門口的地毯弄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