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便是種植藥蓮的地方,藥蓮性子刁蠻嬌貴,照料起來極為繁瑣,待會進去了,隻許看,不許碰,知道嗎?”
“知道了。”三名小弟子齊刷刷的道。
杜鬆這才帶著三人進了藥園。
藥園不算大,但藥園中的土壤明顯與其他地方的有所不同,不僅顏色極黑,還摻雜著些什麼。
“藥蓮需要用最肥沃的黑土培育,此外還需摻雜一些特殊的藥物,這些我之後一一教你們,你們如今隻好好看著,將藥蓮的模樣記下便是。”
三個小弟子點了點頭,認真地觀摩著藥園中唯二的那兩朵藥蓮。
半晌,有一個小弟子發現了一個被折斷的藥蓮根,“大師兄,是不是還有一朵藥蓮被人給折了啊。”
杜鬆看了一眼,“是啊。”
“是拿去治病了嗎?”
“呃……”杜鬆咳了兩聲,“是啊。”
“啊?可是我聽二師兄那朵藥蓮是被一個傻子折去當花送人了。”有一個比較八卦些的小弟子當場戳破了杜鬆的謊言。
另一個小弟子立馬附和:“對啊,我還聽二師兄說就是因為這個,那人惹怒了師父被變成了真的傻子,被關在藥園日日照顧藥蓮呢。”
“咦,那那個傻子在哪啊?”
眼見三個小弟子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了起來,已經年過六十的大師兄不由得生出了些許怒火。
當然,這一番怒火是對那嘴巴沒個把門的二師兄燒的,對於這三個才六七歲大的小豆丁,他是不忍心斥責的。
不過讓他們這麼繼續說下去也不好,杜鬆隻能打斷他們道:“好了,藥蓮模樣都記下來沒有?你們不是想看大藥丸是怎麼搓出來的嗎?我們現在去看好不好?”
三個小弟子的注意力頓時就被轉移了,立馬開口回答:“好。”
杜鬆這才鬆了一口氣,慈祥地帶著三個小孫子、不是,三個小弟子離開藥園。
不過在幾人離開藥園的時候,卻正好撞見一個身形高大低著頭的男人挑著兩桶水回來。
杜鬆領著三個小弟子往旁邊避開,但好奇的小弟子卻忍不住頻頻回過頭去看那個沉默安靜的男人。
三個小弟子小聲地議論著:
“他就是那個傻子嗎?”
“應該是吧,看著就笨笨傻傻的……”
……
養藥蓮是一件很消磨人耐心的事情。
藥蓮需要的生長環境極為苛刻,命還格外的嬌貴。
就算那藥蓮上午還長得好好的,可能沒有任何原因的,到下午就瀕死枯萎了,必須要人時時刻刻關注著才行。
這照顧藥蓮的工作,原本是由穀裡幾位資曆最長的弟子負責的,直到最近一年,才換了人。
醫仙老頭站在藥園外,看著藥園中那不斷地重複著翻土與澆水,像動物一樣進行著刻板行為的青年,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他並不願這麼做,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了,青年會有什麼反應,但……
他沒有選擇。
而且青年現在這副樣子,也需要治療。
能治好他的藥並不是那兩朵藥蓮,能治好他的人也並不在醫穀。
醫仙老頭想著一個月前從國都送來的那份密旨,良久,還是緩緩開口了。
他沒有說多餘的話,隻是站在藥園外,將那從洛陽而來的消息告訴了青年:
“閒王要成婚了。就在三日之後。”
老者的聲音沉穩清晰,而在他說完後,藥園中的青年卻還在重複的相同的動作,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醫仙老頭看了一會,許久,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放在了一旁的木樁上,“這封信是給你的,看看吧。”
將那封信放下之後,醫仙老頭轉身,緩緩離開了藥園。
靜謐的藥園中隻剩下了藥鋤翻動土壤輕輕沉沉的響。
山穀裡的風一向輕緩。
被擺在木樁上的那封信輕飄飄的,隨著輕緩的風微微晃動,信封忽而掀起,又忽而落下。
又忽而地,從木樁上飛離。
“嘭!”
驟然從青年指尖射出的一顆碎石將那封妄想離開的信狠狠釘在了木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