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痛。
像是所有骨頭都被穿刺分裂的痛。
靈丹裡蘊含著的強大藥力不斷衝刷著體內的骨髓和經脈，身形羸瘦的小孩跪伏在床上，唇邊是大口漚出的鮮血。
濃烈到不可思議的魔氣從她身體裡四散而出。
那雙本來清澈玲瓏的淺色眸裡翻湧起令人直覺不安的血紅。
靈力和魔氣在體內互相撕咬，她應該是極為痛苦了，可她張大了嘴，可卻連一聲最基本的“啊”都喊不出，隻能死死地咬著唇，整個人都顫抖著。
疼得最厲害的時候，她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溫折玉。
那雙眼睛裡已經盈滿了淚水。青年卻還隻是站在那裡看著她。
血色翻湧而上，將淺色遮蓋，因為痛苦而死死攥緊的手指慢慢展開，她顫著手，抓向青年的衣袖。
漆黑的魔氣也順著她的指尖爬向青年素白的袖袍。
然那些魔氣才剛剛靠近溫折玉，便驀地像是遇到了什麼天敵一般，消散在空氣中。
但唐今此時才顧不上這些。
她看著溫折玉，眼眶裡掉出豆大的淚水。
師、尊。
她無聲地喊著。
溫折玉眉心輕蹙了一下。
然下一瞬，他還什麼都沒有做，手上便兀地傳來一股細微的痛意。
鮮紅的血珠沿著玉白的指節一顆一顆地滾落。
小孩的眼睫還濕噠噠地沾著淚水，脆弱得像是雨中無助的雛鳥羽翼，但那剛剛還可憐兮兮喊著他的小孩此時此刻卻已經死死咬住了他的手。
那雙看著他的紅眸空洞而充滿魔性。
溫折玉看著她，良久，伸出另一隻手落在了她頭頂。
“不可抵抗。”他道。
語落，冰冷而龐大的靈氣倏地從唐今頭頂灌入。
靈丹所帶來的藥力還在不斷地洗伐著經髓，然她體內的那些魔氣卻像是附骨之疽一般難以清除……
冰冷而又龐大的靈力在進入唐今體內後便收斂鋒芒，變得溫和如水。
溫折玉慢慢將她體內靈丹的藥力引出，也慢慢疏通她那些被堵塞的經脈。
在藥力逐漸被引出後，她體內猙獰的魔氣也逐漸安靜下來。
良久，溫折玉將那陷入昏睡的唐今放回床鋪，緩緩收回了手。
小孩是天生的魔心、魔體，經脈裡骨髓裡充斥的都是魔性，若不去除體內魔性，則注定無法修煉靈力。
隻是……
溫折玉垂眸。
躺在床上的小孩臉色煞白，渾身被冷汗浸濕，被自己咬得斑駁的唇上還沾著血，纖細的手臂上滿是剛剛在痛苦之間撞出來，抓出來的淤青和傷口。
一次性去除其體內所有魔性或許還是太過危險。
……
唐今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又新的一天了。
身上的被子蓋得好好的，手臂上的那些淤青傷口也不見了蹤影，唐今下床走到窗邊，推開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