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今輕笑一聲。笑意不及眼底。
她怎麼永遠都是這樣。
分得清自己的想法和欲望,可當一些陌生的東西出現的時候,她就永遠看不清自己。
……
唐今仰頭輕吸了口氣,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
半晌,她又重新恢複了那副鬆懶魔尊的模樣,朝著陸彧之的寢宮走去。
她真正打算動的時候,再遠的路也不過就幾步。
在看見她出現的時候,陸彧之寢宮外守著的魔儡軍們便跪下了身。
唐今懶懶應了一聲,便朝著殿內走去。
殿門處守衛著的魔儡軍為她推門,唐今目光一掃,不由得頓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殿門左側那處空檔,“人呢?”
王宮內的魔儡軍除去緊急之事,未得命令禁止擅離職守。
對於她的問題魔儡軍們當然不會隱瞞,殿門另一邊的魔儡軍跪首沉聲回答:“奉魔後之命,前往地牢送酒。”
唐今眉心皺了皺。
但不等她接著發問,便有一隻手伸出,牽住了她。
溫熱的身體靠近,唐今轉頭,便對上了陸彧之那雙半明半暗的血眸。
他唇角掛著溫和的笑意,“我還以為今夜阿今也要躲著我,找借口不來了。”
唐今看著他微紅的臉,情緒說不上淡,也說不上濃,“喝了酒?”
陸彧之笑了笑,慢慢靠向唐今,“不是酒……”
曖昧的暖香從青年的身上傳來,很快便纏上了唐今。
以唐今的修為,這些東西對她的影響並不大,不過這不代表她就認不出這些是什麼了。
一些增添情趣的助興藥,修真界的東西,對身體並無害處,青年要用,她也不會阻止。
但。
唐今抬起陸彧之的臉。
她凝神看著陸彧之,那雙血眸宛若情深。
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卻叫陸彧之身上的熱度漸漸降下:“你給溫折玉送了東西?”
陸彧之指尖微顫了一下,半晌,他又笑:“嗯,我讓人給他送一杯喜酒。”
他掩眸,聲音也低了下來,“畢竟,他終歸是……”
後麵的話陸彧之沒有再說下去,就好像在替溫折玉惋惜一般。
唐今垂眸看著他,沒有說話。
陸彧之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她的回複,眸色漸漸暗沉,但麵上,他還是輕咳一聲,像是有些緊張地開口:“時間不早了,阿今……”
“你給溫折玉送了什麼?”帶著冷意的聲音驀地打斷了陸彧之的話。
陸彧之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我們早點休息……”
“你——”
唐今再張口時,話還沒有問出來,便驀地被陸彧之堵了唇。
青年緊緊抱著她,吻的用力。
唐今將人推開,皺眉之時卻對上了陸彧之那雙紅得有些驚心的血眸。
“今天是我們的大婚。”陸彧之看著她,聲音沙啞,“可你到現在都沒有踏進過寢殿一步,阿今。”
他雙眸赤紅,神色看起來很平靜,可那種平靜更像是暗藏危險旋渦的海麵,風平浪靜的表麵下是頃刻便要將對方和自己都一同毀滅的瘋狂。
青年身後的寢殿中,掛著一條又一條的紅綢,點著紅燭,撒著桂果,熏著暖香。
所有的一切,包括青年本人,都已經是剛好的模樣。
所有的一切都在等待著唐今。
唐今看著陸彧之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他們隔著一個算不上多高的門檻,一個在殿內,一個在殿外,卻好像被分成了徹底的兩個世界。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直到穿著黑鎧的魔儡軍走至兩人麵前,跪首行禮。
他是回來複命的。
唐今斂眸,在陸彧之的目光中,她看向那名魔儡軍,聲音冰冷:“魔後讓你做了什麼?”
“將一壺酒送去地牢,給雀姬大人。”
“那酒你可嘗過?”
魔儡軍低頭,“……不曾。”
唐今轉身,陸彧之瞳仁微顫,下意識越過門檻,用力抓住了唐今的手腕:“阿今……”
他用的力氣很大,像是想以此來留住對方,可——
僅憑外力,從來都是留不住人的。
玄色的身影在麵前化為黑霧消散,最後留給陸彧之的隻有一句沒有感情的冷漠的命令:
“未得本座命令,禁止魔後離開寢殿半步。”
“是。”守衛在寢宮周圍的魔儡軍們沒有任何異議地齊聲回複。
陸彧之愣愣地看著唐今消失的地方,原本身上的熱氣此時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所能感受到的,隻有從肌膚滲進骨髓的涼意。
陸彧之慢慢閉上了眼睛。
透明的淚水倏地劃過臉頰,砸落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