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沒有讓事情變好。
溫折玉緩緩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問出了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問過唐今的那個問題:“既然你這麼想知道如何開啟結界,為何不用搜魂之術?”
大乘期以上的修士可以通過神識強行閱覽他人的記憶和思想,使用這種方法幾乎可以從對方的身上得到任何想要知道的事情。M.
他現在不過是凡人之軀,要對他搜魂再簡單不過,按理,她很輕鬆便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她不知為何卻沒有這樣做。
他沒有想過原因,也不願意去想,但……
他終究得試一試。
為了近在眼前的那數百弟子的性命。
溫折玉重新睜開眼,看向了唐今,他看得仔細,也看得分明。
在聽見溫折玉的話後,唐今血眸微轉,似乎在順著他的話語思考回憶。
而後她便宛如剛剛才想起這件事一般露出了些恍然的神色。
看著眼前即便麵容蒼白帶著病容也難掩一身清冷的溫折玉,唐今聲音閒懶輕佻:“你倒是提醒了我,我都快忘了還有這法子。”
她抬起手,手掌懸空停在了溫折玉的頭頂。
“可還有什麼遺言?”她語氣淡淡地問。
搜魂之術,雖強大,但在修真界中卻是一種隻有魔修們才會使用的禁術。
隻因被搜魂者輕則瘋呆癡傻,重則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以溫折玉現在的狀況,承受搜魂之術,必死無疑。
深紅如血的冷眸中遍布涼薄殺意,懸在他頭頂的手掌中魔氣湧動,沒有半分要留情的意思。
像此前隻是真的忘了還有搜魂之術罷了。
溫折玉眼睫顫了一下,半晌,墨色長睫緩緩垂落,他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若她真的要殺他,不是現在也會是之後。他躲不過。
唐今微微眯眸。
漆黑的魔氣帶著某種如同火燼般的鮮紅,在溫折玉的頭頂翻湧。
其實從一開始,解除結界的方法便唾手可得。
如今這種境遇,溫折玉也沒有冠發梳頭,那頭墨色的長發就那麼披著,大部分發絲都是乖順的,隻有那麼幾縷不安分的散在頰邊,貼著那蒼白的肌膚。
那隻懸在溫折玉頭頂的手緩緩落下。
良久,溫折玉卻沒有感覺到疼。
微冷發白的指尖撥過溫折玉頰邊那些不安分的發絲,連同其餘的墨發一起,彆在了他耳後。
那濃墨般的眉眼露出,便更顯得他容姿清豔,如映珠玉。
溫折玉一點一點抬起眸。
落在耳畔的指尖帶著冷意,那雙看著他的血眸裡似乎凝著某種深晦的情緒。
他還沒有看清,她便冷淡地移開了目光。
也收回了手。
她轉過身,又是那種懶怠散漫的語氣:“今日本座沒什麼心情,就算你走運了,玄玉道君。”
說罷,她便邁著步子離開。
那股微妙的涼意仍舊停留在耳尖,溫折玉看她離去的背影,良久,伸手扶住了一旁的窗欞。
他還不太能久站,隻是他不想給她看見自己的虛弱,便也一直撐著。
溫折玉低聲咳了幾聲,而後便咳得越來越厲害,那撐著窗欞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彆在耳後的發絲漸漸滑落,遮住了溫折玉的那雙暈開蒼涼水色的眼睛。
她不想他死。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