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寢殿內連一絲聲響都不聽見,不知過去了多久,在倦意漸漸湧上,時間已至深夜,那個人確定不會來了之後,溫折玉慢慢鬆開了一直按壓著小腹的手。
那麼多人看了都看不出異狀,他的身體確實並沒有任何問題。
他不疼。
骨髓經脈裡的冷意和悶痛還是會有,但不會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嚴重。
隻是。
他如今的情況,除此外,再無他法。
睡時源源不斷傳進身體裡的暖意,彆過頰邊碎發的微涼指尖,那雙凝著深晦情緒的血眸,拙劣得一戳就破的借口……
所有的一切沒入不見底的深潭,轉而浮起的,是另一個令人分不清虛幻真假的可能。
不過現在看來,那可能也沒有了再深究下去的必要。
不願他死,或許隻是為了從他身上獲得更多的東西。
不想對他用搜魂之術,或許隻是擔心搜魂之術並不穩定,反噬自身。
他果然,沒有任何贏麵。
溫折玉緊皺的眉頭舒展,臉上隱忍痛苦的神色逐漸變為平靜,他闔上眼,緩緩睡去。
身側忽而一沉。
帶著冷意的氣息靠近,他的手腕被一隻冰冷如鉗的手掐住,原本側躺著的人也被整個翻了過來。
暗色的陰影覆上,溫折玉兀地被按倒在床鋪上,那雙落來的血色眸底壓著一層幽冷。
“疼?”她的聲音裡帶著尖銳的諷刺,“本座不知,原來玄玉道君也會使這些爭寵的手段?”
兩腿間便是她的腰,溫折玉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薄唇緊抿。
許久,他微微啟唇,“我沒有求你來過。”
便是他疼又如何,他沒有求她來,也沒有求她安撫自己,她完全可以放著他不管不是嗎。
看著他那雙納著些碎光的墨眸,唐今的心情說不上多好。
從第一次溫折玉莫名開始疼又找不到病灶的時候,她便已經有了懷疑。
隻是她不明白,溫折玉究竟想做什麼。
拈酸吃醋的爭寵?
在這種境遇下,絕不可能。
直覺告訴她,溫折玉在計劃著什麼事情。
一件對她而言沒有半分好處的事情。
唐今的聲音愈發的冷:“為什麼裝疼?”
溫折玉的聲音也沒有多少溫度:“為什麼要來?”
唐今掐著他手腕的手逐漸用力,扯了扯唇,“既知本座會來,還日日裝疼。怎麼,想著我來?”
從手腕處傳來像是骨頭都要被捏碎的痛意,溫折玉忍不住蹙起眉,眼底的細碎光暈也愈來愈多。
從所有的真相被揭露之後,他們就再也無法好好地溝通,而這一次,似乎也是一樣。
他們都無法退步。
看著溫折玉那一聲不吭的模樣,半晌,唐今還是鬆開了他的手腕。
青年消瘦的手腕上已經留下了幾個發青的指印。
不論溫折玉究竟在打算什麼,都不會改變她要做的事。
然,就在唐今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那隻帶著淤青的蒼白的手卻忽而抬起,用力抓住了她。
玉白的手指攥得緊。
“若我……”青年輕輕的聲音重重地落在寢殿之中,“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