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她就相當於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
當然,她也不可能一直封印著自己的記憶,為此她設定了一個能夠解封這段記憶的鑰匙。
“……弄哭、我?”
在聽見唐今口中蹦出來的話語之後,溫折玉的表情罕見地卡頓了一下。
麵對溫折玉的目光,唐今目光漸漸偏移,“……嗯。”
所以,那天把溫折玉弄哭之後第二天早上她的記憶就自然而然地解封了……
看著她臉上顯而易見的心虛,溫折玉沉默著,許久,才問:“為什麼?”
為什麼……
唐今伸手按著額間掉落的頭發,“就是覺得……像我這種肆意妄為的人渣,到最後肯定會把師尊弄哭的。”
“……要是沒有呢?”
“沒有要是……一定會的。”唐今歎了口氣,“讓師尊失望了嗎?”
她這麼惡劣。
溫折玉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該說什麼。
……失望倒沒有。
畢竟,她已經充分告訴過他,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了。
不過……
他眸光微轉,“你喜歡我哭嗎?”
“……沒有,我不是這種人。”
聽到她的回答,溫折玉輕輕“哦”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像是要把過去沒有宣之於口的那些話都一次性都補回來,兩人聊了很久很久。
白天,睡前,他們總有說不儘的話。
過了一段時間,兩人去了一趟凡間界。
像是凡間普通的一對相愛的戀人一般,他們辦了一場屬於他們的婚禮。
紅燭暖帳裡,清冷醉態的青年紅衣半褪,哭得很美。
前邊或許是勾她,後邊……大概就是情不自已了。
第二日,接近晌午的時辰,溫折玉才慢慢轉醒。
才醒過來,他便察覺到什麼,忍不住去推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三個字。
唐今抱著他,意識還有些不大清醒,“師尊……”
聽著她的咕噥溫折玉有些心軟,可……
雖然不適,到底,溫折玉還是就那樣模模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
他們大婚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大婚之後,或許是雙修的緣故,溫折玉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好,境界也一點一點回升。
那一頭雪白的長發也變回了潑墨的顏色。
白發和黑發唐今說不上更偏向哪個。
隻不過相比於白發,那墨色長發落在被汗水打濕的玉白後背上的景象,似乎更有衝擊力一些。
不知不覺中,春去秋來,唐今已在這個世界過了很多年。
溫折玉與她依舊形影不離。
年輕的弟子已經換了一代新的,也不再有什麼人在意唐今和溫折玉的關係。
尋了個良辰吉日,兩人正式結為了道侶。
來慶賀的人不少,人來人往的大典之上,已經繼位成為太微宗新一任宗主的陸彧之送了兩人一份禮。
時間能淡去很多東西。
陸彧之看著她,許久,“阿今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唐今回:“師兄也是。”
陸彧之低眸笑了一聲,什麼都沒有再說,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席。
一直到大典結束第二天,唐今才問了溫折玉:
“師尊昨日是不是醋了?”
溫折玉手裡翻著書,眉目如清雪般素冷:“醋什麼?”
這便是不承認了。
唐今坐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躺椅上,撐著臉,臉上儘是慵倦:“沒有醋啊。”
溫折玉慢慢翻過一頁書,沒有接話。
唐今晃悠著椅子,良久,聲音悠悠:“可是,昨日師尊的腿……”
“撕拉——”
一聲清脆的響,聽著從唐今嘴裡說出的那句話,溫折玉手裡的那一頁書不幸變成了一張廢紙。
明明都老夫老妻了,但聽到她說這些荒唐話,溫折玉的臉上仍是控製不住地升騰起熱氣。
唐今忍不住笑,片刻,笑聲越來越大。
一直惹到溫折玉蓋上書起身朝她走來,唐今才收斂笑意。
隻是為時已晚,唐今也隻能歎著氣接受自家師尊那壓根不算懲罰的懲罰了。
夜間,在溫折玉入睡之後,沉睡許久的030也冒出了頭。
【主人我們還不走嗎?】
“還要些時間。”
【好,那我繼續休眠了,要走的時候記得叫我哦主人。】
“嗯。”
耳邊的世界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唐今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一個世界停留如此之久了。
或許將來還要再多停留一段時間。
因為……她還有未做完的事。
唐今垂眸看著身側沉睡的溫折玉,少頃,伸手拂開了他頰邊沾著的碎發。
她要渡溫折玉成仙。
在那一日,她改變了想法。
她不想讓溫折玉這個人就這樣隕落。
她要讓他成仙。
他本該成仙。
……
她確實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很久,但其實唐今從來都不缺時間。
她曾終日無所事事看著世間滄海桑田上萬年,而今,花個千年的時間去渡一個人,倒也不算虛度。
月色朦朧之間,身側安靜睡著的人又有了些聲響。
唐今偏頭看過去,卻見他緩緩睜開眼睛。
“怎麼了?”她低聲問。
溫折玉靠著她,聲音也低沉:“做了個夢。”
“哦?夢見什麼?”
“夢見我們成了仙,在仙界有了個家……後來,又養了幾隻靈獸……”溫折玉慢慢回憶著夢裡的事,將之一一說給唐今聽。
唐今好笑,“都成仙了,怎麼還隻念著這些。”
或是困倦,溫折玉又逐漸閉上了眼睛。
他聲音低緩,近乎呢喃:
“這樣,便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