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兩人頭一回住進了驛站裡。
隻不過驛站裡的房間多是通鋪,偶爾的幾間單人房也是又小又臟又亂,金萬兩看了一圈,最終還是決定睡在馬車裡。
唐今也沒管他,和平常一樣做了晚飯,燒了水。
住進驛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做飯燒水洗澡這些事情變得方便了。
吃晚飯的時候還好,金萬兩就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進屋洗澡的時候也還好,他還能看著驛站那狹小昏暗的房間涼颼颼的嫌棄上一兩句,但這洗完澡出來之後,他就不太好了。
馬車停在驛站後院裡,金萬兩披著外衣慢慢走過去,原本還是神色淡淡的,但隨著他越走越近,坐在馬車前的那道身影也逐漸顯露出來後。
他這臉上維持了一整天的風輕雲淡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唐今偏頭看了他一眼,跳下馬車,讓他上去。
金萬兩壓下那點不自在,如平常一樣在馬車前座坐了下來。
他沒說話,那就是要跟平常一樣了。
唐今拿了梳子,開始替他烘頭發。
金萬兩其實也想過要不要換了身邊這呆子,讓組織派彆的人過來。
但是……
當然並非是他不願。
隻是他深思熟慮後還是覺得,要再尋一個廚藝好武功好心性單純的護衛並沒有那麼容易。
不就是女子嗎。
他又不是未曾見過女人,屬下裡的女子多得是,又不差這一個。
而且對方看起來壓根沒有男女有彆這樣的觀念,那他又何必用世俗的眼光將這件事情變得複雜?
繼續把對方當成一個普通護衛就是了。
有什麼好在意的。
話是這麼說。
想是這麼想。
但當耳邊的發絲被勾起,對方那因練武而帶著如砂礫般磨人的薄繭,乾燥又溫暖的指尖劃過耳畔的時候,金萬兩的耳朵上還是驀地衝上了一股熱意。
隻是尋常護衛罷了。
金萬兩閉著眼睛,漸漸平靜。
“好了。”耳邊響起一道道低低淡淡的聲音。
像是驀地被什麼打到一半,一股酥麻極為迅速地從後腰一路爬上肩膀,側邊半個身子都一下變得奇怪了起來。
耳邊的熱氣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另一個人留下的內力的氣息,金萬兩緊緊閉著眼睛,身體僵硬,聲音疏冷:“說話就說話,彆湊這般近。”
唐·隻是正常社交距離站著說了句話·今:?
看著那一副冷傲表情的金萬兩,唐今撇了下唇,往後退了三步:“行了。”
金萬兩這才睜開眼,摸了下自己的頭發,一派冷淡地點了點頭,像是滿意了一般,然後便神色淡淡地坐回馬車裡去了。
就是這坐進去後悶的一聲像是撞到頭的“嘭”,也不知道是因為個什麼。
唐今看了兩眼,收回視線,尋個屋頂房梁睡覺去了。
馬車車廂裡,金萬兩按著自己慌亂間撞到了車廂後腦,再一次平心靜氣。
嗯。
當成普通護衛看待便可。
沒什麼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