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羅衣樓駐點後,唐今出門左拐右拐又換了身新的裝束混入人群,上武當山去了。
羅衣樓的安排,在莫語到均州之前,裟羅也不用出現在試劍大會之上,所以唐今目前閒得很。當然,未免被察覺出異樣,她本來也還是該以裟羅的身份一直待在羅衣樓駐點之內的。
但昨夜羅衣樓死了二十多人,遍布城中的暗線網出現了疏漏,“裟羅”又跟羅衣樓那群殺手鬨了不愉快,她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回一趟武當。
當初說好的三年,結果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已經快十年了……
……
時間已過了正午,上午的試劍結束,有人成群結隊一同下山吃飯,也有人就留在武當內吃武當提供的素齋。???.wenXUEmi
唐今一身普通的武當弟子打扮走在人群中,沒人注意。
武當的變化有些大,但路總是沒變的。
她照著有些久遠的記憶一路走到了武當掌門的書房前,然不過,書房門前站著兩個帶刀的護衛,房門緊閉,內裡有兩道氣息,似乎正在交談什麼。
還不等唐今暫時避讓,那扇書房門便兀地從裡頭打開來了。
從房中走出兩道身影。
……都挺眼熟的。
好些年沒見了的武當掌門明真道人還是那副鶴發童顏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不免叫人有些懷念。
但這都不要緊。
唐今看著站在明真道人身旁的那道素淨身影,默了一瞬,扭頭就想走。
但那都八十多了的明真老頭也不知道怎麼的,眼力就那麼好,餘光一瞥頓時就是一聲驚呼:“武塵?是你嗎?!”
說罷,明真老頭都顧不上一旁的白衣公子了,抬腳就走向唐今。
唐今被他掰著,被迫轉過了身。
兩人身後,金玄乙淡淡的目光在那名武當弟子轉過身,露出一張麵無表情的麵癱臉時,頓時凝了起來。
唐今都還沒說話,明真道人就已老淚縱橫,大手拍著她的肩膀:“武塵,是你嗎?你終於回來了。”
唐今看著麵前的白胡子老頭,感受著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審視目光,僵硬地咧開嘴角,擠出了一個陽光開朗的笑容:“掌門,是我。”
她這一笑,頓時就笑得武當掌門驚奇了起來:“武塵?你現在變得如此——”活潑開朗了?
以前不是一個麵癱臉的悶葫蘆小豆丁嗎?
不等他說完,唐今就端著假笑打斷了他:“掌門,弟子有要事稟報,旁的事情待會再說吧。”
明真子看著她,止不住地搖頭歎息。
看來武塵這些年的臥底生涯一定是極度痛苦了。
瞧瞧,瞧瞧!都把一個麵癱硬生生逼得會笑了!
這得要多麼痛苦才能擠得出這般扭曲猙獰虛假至極的笑容來啊!
她看似在笑,但這笑容背後都是一行行不能與人說出來的血淚啊!
明真子頗有幾分痛心疾首,恨不能現在就與這個可憐的孩子抱頭大哭。
好在,他還記得有外人在。
痛心疾首了一會後,明真子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憐惜慚愧,抹去眼角昏花的淚水,將唐今拉到了一旁沉默著的金玄乙麵前。
“金公子,這便是我們武當大弟子武塵。她在外曆練久未歸家,老朽一時失態,讓金公子見笑了。”
說罷,他又轉向唐今,“武塵,這是對我們武當資助良多的皇商金氏——金家的大公子。此次乃是應邀前來試劍大會做判官,為參會俠士們裁定排名的。”
被老頭拉著被迫直麵了那一身白衣,麵戴銀質麵具,周身氣質漠然冷寂得叫人不敢認的青年,唐今也隻能維持著假笑,客套抱拳:“武當武塵,見過金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