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在驅車遠離了那頭大黑熊後,唐今總算鬆了口氣,也總算有空關注起自己懷裡的人了。
不過她這麼低頭一看才發現不對。
懷裡的莊期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閉上了雙眼,一張一向蒼白的麵孔上居然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此刻他正微張著唇,輕而短促地,一下一下地喘息著。
這不會是什麼氣色好的象征,唐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摸到了一片滾燙。
“去醫院。”唐今讓司機改了個道,又伸手便開始解莊期彆身上那身已經濕透了的,繁複又累贅的衣服。
但她才剛解開莊期彆領口處的盤扣,伸手扯開他的領口,暴露出他頸下一小片瓷白的肌膚,一道幽幽的視線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唐今移了下眸,就對上了莊期彆那雙正用一種複雜的目光幽幽盯著她的眸子。
……沒暈啊。
唐今默默收回了手。
而莊期彆還在靜靜地看著她。
好半晌,就在唐今快受不了他這樣充滿譴責的目光了的時候,莊期彆的唇輕輕動了一下。
“流……氓。”他慢慢吐出了一個詞。
唐今:“……”
她決定好好跟莊期彆講一下道理,“你發燒了,我這是為了幫你散熱。”
她拎起莊期彆那濕的能滴水的袖子,給他瞅,“你看看這衣服,還能穿嗎?”
順道唐今也為上次在醫院裡給他換衣服的事情伸了一次冤:
“上次在醫院也是,你以為我真故意看你身子啊?我不給你把衣服換了,你穿著這麼一身濕衣服睡一晚上,第二天還起得來嗎?”
聽她就這麼當著前座的司機還有管家的麵,直接說起了在醫院裡脫過他衣服,看光了他身子的事,莊期彆沒忍住又咳了起來。
那張臉上的紅暈加深,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被她氣得還是羞的。
好一會,他咳嗽逐漸停下,看向唐今的一雙眼睛裡水汽也更多。
“無賴……”
一道聲音輕輕飄出,他嗓子啞,罵得也小聲,奈何唐今耳力好,還是將他那一句的罵聽得清清楚楚。
唐今頓時挑高了眉,“這就無賴了?再罵一句,你看我會不會對你做更無賴的事情。”
那淋的一身雨還發著高熱的小公子聽見她這麼流氓地痞似的混混話,眼眶一下就紅了,“青皮光棍……”
唐今都笑了。
小公子罵人的話怎麼就會這些……
就他罵的這種,放幼兒園小班裡頭都罵不哭人,唐今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氣。
就在唐今猶疑的時候,小公子就又想到一個詞,“狎邪潑皮。”
嗯,至少罵得比剛剛要重了。
唐今屈起手指,準備在莊期彆額頭上那個不知道在哪撞出來的大包上,再給他彈兩個小包出來。
但還不等唐今動手,那燒得有些暈乎的莊期彆就捂著唇,不斷咳嗽了起來。
今天一天下來他遭了不少罪,又是蛇咬又是雞啄,掉進坑裡滾下山坡撞樹上昏迷,被雨淋最後還被熊追。
他這個身子之前能一直撐著沒倒下就已經是奇跡了,現在唐今來了,還又氣他,他就有些撐不住了,這一咳,頓時咳得撕心裂肺的,沒一會唇上就見了血。
看著那莊期彆袖口上的那點刺眼的猩紅,唐今服了,語氣有些無奈,“行行行,我流氓我無賴我潑皮,消消氣消消氣,彆交代在這了,你現在交代在這我可真說不清。”
莊期彆實在沒力氣,靠著她連著咳了好一會,才勉強平複下來。
隻是這麼一番咳嗽下來,他本來就燒紅的那張臉比剛剛還要更紅了。
紅得跟猴子屁股蛋似的。
唐今為自己的想法笑了一下,從旁邊扯了兩張紙,給莊期彆擦唇上和下巴上咳出來的血。
她是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的,好端端的擦血給小公子的腦袋擦得左右搖晃。
莊期彆本就燒著,她這麼一晃,腦袋頓時更暈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