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其實小的時候唐今就已經騙過他好多次了——
比如有一年他們一起量身高的時候,她偷偷把薛忱的身高畫矮了一點,騙他說自己比他高了。
再比如有一年一個果子從樹上掉下來砸到薛忱的時候,薛忱問她為什麼樹上的果子總往地上掉,不往天上飛,她騙他說那是因為人死了都要下地府——果子也是。
隻是因為那時薛忱小胖墩對她幾乎是毫無底線的信任,她說什麼薛忱就信什麼,所以壓根都不知道自己被騙了。
如今倒是知道她在騙他了……
目光轉回那低垂著眉眼,悶悶不樂像是帶上了些許小情緒的少年身上。
唐今輕咳了一聲,主動坐起一些,去牽他的手,“好,不逗你了……不要玉佩,那小薛大人想要什麼?小薛大人隨便提,隻要唐某有的,都給小薛大人,如何?”
她已經捧了一會手爐,手指也沒那麼冰了,但還是帶著些許溫涼。
薛忱哪裡受得住她的軟話。
他回握住唐今的手,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要你提燈節的燈籠。”
年節過後,沒多久就是會試了,屆時提燈節也要來了,雖然以往提燈節的燈籠,唐今都是給他的,可今年不同了。
唐今……定親了。
聽見他的話,唐今的眉梢微微上抬,很快便道:“換個彆的。”
薛忱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隻是還不等他問為什麼,就緊跟著聽見了唐今的話:“我的燈籠本來也是要給你的。你無須問我要。”.xszWω㈧.йêt
薛忱低斂了眸子。
即便知曉唐今的燈籠留給他,僅僅隻是因為唐今無意將燈籠送給彆人招惹麻煩,但他的心底裡還是因為唐今的回答,開始了那一下又一下生澀的,帶著橘皮氣息的悸動。
除了提燈節的燈籠,薛忱就沒什麼想要的了。
至於那手爐。薛忱也握緊了唐今的手,“那本來就是送你的。”
少年手心裡的熱度一點都不比手爐的低,唐今又輕輕踢了他一腳,也沒再說話了。
一直等到各回了各府,薛忱又翻牆來找她“大被同眠”的時候,薛忱才問起她和那些人集會的事。
唐今隨口說了兩句,也想起問了,“對了薛忱,之前聽你喚兵部的洪聞道為洪叔伯,你父親跟他的關係很好嗎?”
對於她薛忱一向不會隱瞞什麼,“嗯,洪叔伯祖籍也是西北的,與我父親關係還算不錯,而且,洪叔伯是兵部尚書。”
兵部掌管武官選用、兵籍、兵械、軍令,薛賀作為正二品將軍,在西北領軍那麼多年,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不可能與兵部尚書交惡。
薛忱看向了她,“怎麼了嗎?”
“今日詩會上碰見了洪府的兩位嫡子。”唐今也沒有因為薛家和洪家的交好就刻意美化什麼,“從他們的表現來看,對於夏國,似乎還持交好的態度……”
“這不可能。”薛忱皺起了眉,“西北的人,沒有不恨邊夏的。”
邊夏士兵極為殘暴,一旦攻破一城,必定入城燒殺搶掠,坑殺百姓,將好端端的一座城池變作死城才肯罷休。
隻要是西北人,就沒有不恨邊夏的。
就算洪家如今已經久居京中,但他們祖籍畢竟是西北的,怎麼可能會對邊夏抱有好感?
唐今沒去過西北,不清楚西北地方上的百姓是否真的有那般憎恨夏國,但……
她不得不提醒薛忱:“洪尚書久居京中,恐怕已經忘了西北的風是如何的烈了。”
薛忱沉默了下來。
良久,他道:“過兩日,我會去拜訪一下洪叔伯。”
“小心注意些……我跟你一起去,到洪府外等你。”
薛忱知道她在擔憂什麼,但也不由得咕噥:“我沒那麼衝動。”
唐今:“我是擔心洪聞道衝動。”
薛忱沒忍住笑了兩聲,心底裡那點沉重也散去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