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尖銳的骨哨聲毫無預兆地在人群中響起,嘹亮而又刺耳的聲音讓在場者都不禁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些難以忍受地抬手捂住了耳朵。
衙役們還沒反應過來,刑台四周便驟然衝出了上百道黑影!
因為這次押送的犯人很多,刑場周圍安排的守衛也有足足有上百餘人,其中甚至還有一部分是負責守衛皇城的禁軍,在那些黑影衝上台時,有反應快的便瞬間抽出了佩刀開始與之交戰。
然而一些反應慢的,就隻能被直接敲暈後頸,卸了兵甲,捆了手腕扔到了一旁,交給其他人處理。
這些黑影不知何時潛伏到刑場周圍的,出現之時便直接從四麵八方進行圍剿,目標直衝刑台之上的犯人而去。
守衛衙役們逐漸靠攏,一邊抵抗這群黑衣人,一邊防止犯人趁亂逃跑。
一時間,刑場之上一片刀光劍影,兵刃交接聲不斷。
隻是來湊個熱鬨的一眾圍觀百姓哪裡見過這般情景,頓時被嚇得尖叫連連,四處逃竄。
麵對眼前這數百人的混戰,就連刑台上原本悠悠喝茶的那名監斬官都有些亂了方寸。
眼見一把刀子直直飛到了自己桌前,監斬官眼珠子都瞪大了許多。
他也顧不上形象了,尖著嗓子便喊:
“來人!來人——快、快通知官府!有人劫刑場——快通知官府城衛——”
監斬官的聲音戛然而止。
出現在他身後的黑衣人一把將他和其他被打暈的衙役們扔到了一塊。
過了會,或許是實在好奇,見那些黑衣人似乎也並不傷人,有些不少膽大的百姓又偷偷返回,隔著老遠的一段距離看著,沒有離開。
兩撥人馬交戰激烈,但即便是外行的圍觀百姓們都能明顯看出,那夥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明顯比刑場周圍的守衛更為迅猛強勢。
數百名守衛麵對比他們少了一半以上的黑衣人卻幾乎毫無抵抗之力。
半盞茶後,刑場周圍的數百名守衛衙役被儘數放倒,扔到了刑台底下。
最後剩在刑台上的,就隻有那群毫發無損黑衣人與麵露恐懼的犯人們了。
剛剛的混亂之中有幾個犯人想要趁機逃走,但都還不等衙役們將他們抓回來,那些好似是來劫法場的黑衣人們,先將他們一個個地給踹了回來。
最後這群摸不著頭腦也搞不清楚狀況的犯人們,也就隻能夠留在原地,在一陣刀光劍影裡瑟瑟發抖了。
見這些黑衣人逐漸圍來,一群原本還有點欣喜覺得自己得救了的犯人們臉上又流露出了惶惶不安之色。
這群人……
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在一眾犯人中,唯一一個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什麼神色變化的,也就隻有那位身形清瘦的少年了。
最後一個攔路的守衛也被打暈扔到了一旁。
再沒有任何阻擋,那為首的蒙麵青年,也總算是來到那道清瘦的身影前。
青年蹲下身,解開了那些束縛著少年手腳的繩子,撕下了袖口上乾淨的一塊布巾,一點點為她擦去臉上的臟水與汙塵。
墨色的長睫低垂,那雙如銀月般的眸子裡瞧不見光,唯有一片灰茫。
“……無詔歸京,私劫法場,這都是死罪,薛忱。”
沙啞乾澀的聲音與往日的清越大相徑庭。
薛忱給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誰敢殺我。”
……好生狂妄的一句話啊。
不過。
說的,卻是事實。
西北戰事未休,以他如今在軍中、在百姓中的威望,沒人敢動他。
唐今唇角輕勾了一下。
她終是掀起眼皮,看了麵前人一眼,“回來得這般慢。”
似是埋怨。
旁邊原本都避開著目光,看向彆處的黑甲士兵們聞聽此言,都不由得瞥過去了一眼,欲言又止。
為了趕在今日未時三刻前入城,他們這一路上可是連眼睛都沒合過啊……
可是,他們那位在軍中從來都是獎罰分明,說一不二的冷麵將軍,在聽見對方這麼一句憑空埋怨自己的話後,卻連一句辯駁都沒有。
他隻是傾身,將那麵色蒼白的少年抱進了懷裡,聲音沙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