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知道自己是必死的。
唯有自己兄弟三人的人頭才能結束這一切。
此前,或許他還心有不甘,但是現在,他已經徹底放下了。
眼前之人,與自己的兄長一般無二。
同樣的仁厚、同樣的能力出眾,而且想的比自己的兄長更加深遠。
這種人,日後必會成事,是絕對不會甘心做如今這昏聵的朝廷的走狗的。
而且遼東那個地方,他也清楚,遼東百姓的生活情況,他也知道。
將黃巾交給田澤,他很放心。
將目光看向一旁的張牛角。
這位弟子跟隨他十數年,知根知底,是他原本選定的黃巾繼承人。
但是他對這位弟子很了解,對於黃巾和百姓的赤誠之心絕無虛假,但卻才能一般。
將黃巾交給他,前途難料,隻能說有機會活下去。
他早早就知道自己恐怕會步兄長的後塵,因此準備將黃巾交付給這位弟子,但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張牛角迎著張梁期許的目光,毫不猶豫的跪倒在地,右手攥拳重重地錘在胸口,目光之中滿是堅毅,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明白了張梁的意思,當初張角死前,他是除了張梁外,唯一聽到那番遺言的人。因此,在田澤開口之時,他也有和張梁同樣的感受。
一切儘在不言之中!
張梁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對著田澤說道:“田太守,我能再求您一件事嗎?”
“你說。”
“我的這位弟子,名叫張牛角,是個窮苦出身的孩子,心性淳樸,自幼便一直跟隨我和大哥左右,但從未對外露麵過。您能收下他嗎?”張梁的言語之中第一次流露出祈求之意。
田澤看了看張牛角那堅毅的臉龐和明亮的眼神,望氣術一掃,隨後點了點頭:“沒問題。”
“謝謝。”張梁起身,衝著田澤恭敬的一拜。
隨後蹣跚著身體,走到張牛角的身旁,雙手緊緊握住了他的左手。
“牛角,以後你就聽田太守的話,他讓你乾什麼就乾什麼,不要有二話。照顧好黃巾的兄弟們,不要想其他的事,為師和你兩位師伯會在地下為你祈福的。”
此時的張梁仿佛不再是執掌數十萬黃巾的人公將軍,而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眼中滿是慈愛。
一股淡淡的白光出現在張梁的手上,田澤敏銳的察覺到,眼前之人正在燃燒自己的一切,而張牛角身上有一股力量正在被緩緩的激發。
這是,天賦嗎?
如同張角一般將最後一絲氣血燃儘,張梁微笑著摸了摸張牛角臉上的淚水。
“牛角,記住師父的話,替師父和你兩位師伯看一看那太平盛世。”
聲音到最後已經變為了時斷時續的囈語,張梁無力的靠在了張牛角的身上,已然失去了生息。
“師父!”
淒厲的哭喊響徹天際。
所有黃巾軍隻覺得身上加持的力量儘數潰散,紛紛悲痛不已。
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們的人公將軍,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