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健型的輸可以挽回。
風險型的衝得再快,最後都如八尊諳一般,會大摔跟頭。
在這一點上,如若今後要對付徐小受,這般性格缺陷倒是可以利用得上……道穹蒼眸光閃爍。
“你思考超過十息了,應該不是在算計著要坑我吧?”旁側突兀響起一道狐疑的聲音。
道穹蒼眼皮一顫,不動聲色抬起頭來,笑笑道:“怎麼會呢,我的徐。”
一頓,他摸著下巴,滿臉寫著回味:“我是在思考你方才這一局的利害,感覺……嘖,受用無窮,厲害啊,受爺。”
徐小受撓了撓頭:“怪了,你這人還會解釋?”
道穹蒼心頭一凜。
默默給自己下了一道暗示:
以後在徐小受麵前,不要解釋。
……
“神之遺跡,全劇終!”
當謝幕到來時,徐小受真感覺自己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戲劇中的角色,演完了一整場,鬥得好累、好累。
他難得給自己放一個小假,癱在戰後破敗的荒地上,放空了半天的思緒,不去想什麼算計,不去戰後分贓,不去思考回家的事情。
神鬼莫測的道殿主便抱著後腦,無憂無慮地躺在身邊,一並看著神之遺跡灰蒙蒙的天。
真實得有些不現實……
玉京城、常德鎮、青原山等大戰,仿似黃粱一夢,二人處得跟之前沒有過仇一樣。
再往前去……
於天桑靈宮風雲爭霸打周天參使用撥劍式的時候,徐小受也永遠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與桂折聖山上那位高在雲端之上的道殿主,來一段這麼並肩作戰的經曆。
美好嗎?
不,跟他合作,跟跟他鬥一樣,就兩個字:心累。
“跟我要死了似的。”
徐小受自嘲一笑,感覺這個時候道穹蒼變成祟陰,反手剁下自己的腦袋,戲劇結束的同時,效果也有了,餘韻深長,引人遐思。
很明顯,真實生活不是戲劇,不會每次都那麼抓馬。
“走馬燈呢?”
道穹蒼偏過頭來,笑吟吟說著:
“我年輕的時候,每每經曆過一場大戰,心力交瘁過後,也喜歡這麼躺著看天。”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啊,我何德何能,能與那些高手前輩們較量,並把他們設計玩弄到死。”
“到底是他們都在演我,我隻是世界的配角,最終也會為他人作陪襯;還是其實我真的很聰明,而人生來真分三六九等,至少靈智有這麼一個區分?”
徐小受齜了齜牙,發覺道穹蒼沒有在自誇的意思,便附贈過去一個白眼。
你真的很煩。
道穹蒼側過身來,雙腿蜷起,枕著手臂,另一隻手在地上無意識地亂摳著泥,帶著姨父笑開始憶往昔崢嶸歲月:
“那個時候,最有趣的事情是什麼,我覺得我想要當殿主。”
“其實也沒什麼值得期待的,我感覺殿主也就那樣,但世人都覺得這是個很高的位置,有點‘天下第一’的味道。”
“我覺得我能勝任它,我便想替自己證明一下,我應該算是還行……”
“突然!”
道穹蒼一驚一乍的,還挺有說書人的天賦,帶著轉折的口吻道:“我這麼想,機會真就來了。”
“是什麼?”徐小受還真好奇這家夥怎麼上位的,聖山上的故事好像也很精彩,弑兄有了,總不至於他是殺父那一套吧。
“侑荼提著劍,殺上了桂折聖山,七劍就給上任殿主梟了,簡直蠻不講理。”
“古劍修真是瘋子啊!”
“在他之前,沒有誰敢這麼做,桂折聖山都還沒有所謂的‘護山大陣’,或者說之前的靈陣隻是擺設。”
“畢竟十人議事團擺在那裡,聖神殿堂總部就在那裡,九祭桂紮根在那裡,神拜柳也在那裡。”
“這人呐,得是腦子被驢踢完給吞了後拉出來再塞回他腦袋裡去,才會乾出這種瘋事吧?”
“但侑荼,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道穹蒼說完還不住地唏噓,好似迄今難以接受。
“單槍匹馬?”徐小受聽得熱血沸騰。
“單槍匹馬!”
“殺完人,你們還給他放跑了?這麼廢的嗎?”
“給跑了。”道穹蒼說著一頓,皺眉糾正,“但是是‘他們’,不是‘你們’,我當時隻是山上的路人甲乙丙丁……呢!”
徐小受來了興趣,翻過身,也枕著手臂,對視道:“你親眼見著侑荼殺的你們上任殿主?他看見他臉了嗎?是蒙著黑布暗殺,還是大搖大擺的殺?”
“不是親眼看,但也算是吧?”
道穹蒼不太確定:“反正我人雖然不在現場,通過天機傀儡們是可以看到現場畫麵的,當時距離最近的一個我還給劍氣斬壞了。”
徐小受嘖了一聲後,興趣更濃:“華長燈呢?我聽說的故事版本,是侑荼為八尊諳泄憤,後麵還砍傷了華長燈,將人封印在屏風蠟燭什麼地方的,關了幾十年。”
問完了他才道:“這是能問的嗎?我們在這裡聊華長燈,他不會發現吧?”
還裝得挺清純,感覺你什麼都不知道,跟一張白紙似的……道穹蒼翻了個白眼:
“他聽不到。”
“神之遺跡畢竟跟聖神大陸不一樣,沒有一個天梯通聯上下界,可以直呼其名。”
道完才道:
“實際上正如我說的,侑荼來得太突然了,聖山上沒有一個人有防備。”
“他殺完了殿主之後,第一個發現他的是神拜柳,他砍的也隻有神拜柳。”
“華長燈……他也許遙遙感應到了劍意,但趕來的時候,人走茶涼了都。”
“那華長燈為什麼自閉在屏風蠟燭裡?”徐小受鼻子都一皺,覺著道穹蒼是不是在騙人。
“屏風燭地!”
道穹蒼忍不了。
你小子真的要殺上聖山嗎?
我在這裡給你透東西,你卻連最基礎的地名都弄不清,該不會連聖寰殿是什麼都不曉得吧?
“華長燈不是被砍傷的,而是心傷。”
“他因為沒有和八尊諳來一場古劍修間,沐浴更衣焚香拜禮後的君子之戰而傷。”
“更因八尊諳不是在最佳狀態、最強戰意下與他一戰,他便廢了對方,繼而感覺自己贏了而沾沾自喜,後來卻發現自己隻是個趁人之危的小醜,所以更傷。”
道穹蒼手指在地上摳出了好多個形狀:“古劍修的禮節很繁瑣,就你跟北北那樣的,還算倉促;他們九成九脾氣也很犟,認定一件事情是那樣子的,就得按照一成不變的理解去完成……你懂我意思嗎?”
“我懂。”
繁瑣,犟驢。
徐小受都是知道的,畢竟他也是個古劍修,隻是這麼聽下來……
“華長燈好似還像個男人啊,怎麼會趁人之危呢?”
“道璿璣你知道吧?”道穹蒼話鋒一轉。
我造啊。
你妹唄。
提這個乾什麼,和她有關?
徐小受感覺像是聽到了什麼大瓜,眼睛都為之爆亮,隻覺有一股力量撐起上半身來:“你妹真一件人事不乾啊,她又做了什麼?”
“她啊……”
道穹蒼還沒開口,突然意識到在背後蛐蛐彆人,還是自家人,是很不好的一行為。
且所講故事的主人翁之一,甚至有可能還在場。
他立馬一縮頭,指向徐小受肚子:“八尊諳不是在嗎,你先問當事人咯?”,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