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死海是聖山的禁地,絕密中的絕密,聽說裡頭關押著的,都是無袖、無月這種級彆的惡徒……咳咳,高手,總之我是沒法進去給你們播內部畫麵了。”
“但已經很榮幸了,我從來沒想過能解說受爺和蒼生大帝的這前半場戰爭,更沒想過說了這麼多,竟還沒死。”
“但最最讓人意外的,是這局我竟有資格解說,可能大家都沒想到,到頭來這戰居然沒有波譎雲詭之勢,反而大家都在明麵上過招了吧。”
似是想到了什麼,風中醉失聲一笑,壓下頭說起了悄悄話
“說句大不敬的,其實也能預料到哈,畢竟道殿主都不在聖山了……”
“我這種宵小,也能看破大局?嘿嘿嘿!”
告彆讓人不舍。
但活著讓人歡欣。
眼瞅著廣場上的的半聖都走得差不多了,風中醉不用聽都知道,鏡子對麵的五域煉靈師絕對要瘋狂了。
畢竟最想看的,居然沒法播!
但接下來的東西,已經不是花月樓前一頓酒能解決的了。
把整個風家搭進去,都沒資格播死海的哪怕一滴水……風中醉打一激靈,轉身也想離去,並不敢作最後的孤勇者。
天知道被大道之眼盯著最後一個離開,壓力會有多大!
但還沒走,他餘光一瞥,抓住了一個小尾巴,將傳道鏡延遲關停,趕忙將畫麵挪過去
“兄弟們,彆叫了,好像有情況?”
……
“徐!小!受!”
一句聲嘶力竭的怒吼,不合時宜的喊停了遠去的半聖,將五域的關注通通納來。
所有人都驚了,還真有情況。
半聖秦斷!
卡在這關頭!
腦袋變白,能說話了!
他的憤怒姍姍來遲,以至於五域世人愣是回想了一陣,才想起來這家夥該是因由被裘固掌摑、被九祭神使掌摑、被徐小受戲耍而怒。
他憋了好長一陣,回過神來卻沒法對九祭桂發泄,隻能將所有憤怒傾瀉在這一句喝吼之上。
“這這這……”
風中醉腦筋一轉,讀懂了什麼
“難不成,在方才我問蒼生大帝問題的這段時間裡,秦斷因為在修複靈魂損傷,什麼都沒聽到?”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他在蒼生大帝做完最後決斷之後,還如此招搖發言吧?
也唯有他還停留最開始那階段,自覺有蒼生大帝撐腰,便敢出麵強迫受爺跟他簽訂半聖契約。
卻不知此時,大家心照不宣選擇了忽視受爺那難以遏止的傀儡操線之術,所以才會傻乎乎跑出來點醒世人,他還活著吧?
秦斷不止強勢向五域宣告著他的及時歸來、他的憤怒,於此時,他的殺機更是肆無忌憚的蔓延向任何一個於他眼裡目光都露著譏諷的家夥。
他目眥欲裂,瞪向遙遙半空的風中醉,率先破口大罵
“豎子,汝怎敢直呼半聖尊名!”
天穹轟一震鳴,風中醉七竅迸血,整個人倒飛而出,連傳道鏡都險些脫手。
他懵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傳這道的第一次受傷,不是因為受爺和蒼生大帝的戰鬥餘波。
而是因為,直呼半聖尊名?
聰敏如風中醉,一下子想到了個中關鍵,卻也在同時心態都要炸裂
“不是,前輩,我沒有在嘲笑您啊!”
“您大可不必通過一言震殘羸弱之我,彰顯您的強大,藉此挽回被受爺戲耍後碎一地的尊嚴吧?”
“我是遭了誰的罪啊我,這破事兒,怎麼就降我身上了呢?”
風中醉連反抗的想法都沒用。
屁呢,他區區風中醉,還想反抗半聖?
他隻恨阿爹阿娘少給自己生了對翅膀,此刻撲騰著,邊擦拭著身上的血,邊順勢往山外飛。
傳道鏡在持鏡人慌忙中的動作中,自行捕捉著關鍵,似要強行給到點什麼。
可當鏡子匆匆忙掃過聖山山腰時,五域世人依舊全無察覺視野中掠過了一抹微不足道的落日霞光橙。
“殺起來!”
“好啊,殺起來!”
“哈哈,爺們要看戰鬥,血流成河的那種!”
鏡子前的人情緒突兀頂上了高峰,隻恨大戰來得太晚,對半聖秦斷的情緒爆發也完全覺得合乎情理。
……
“呼!”
“呼嗤!呼呼!”
秦斷呼吸很重,用力到拳頭緊握。
在喝殘那不知敬畏的風家小子後,他微垂著首,雙目間閃爍著擇人而噬般的獸性猩紅。
他現在很敏感。
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太對勁。
可他完全無法接受將自己腦袋甩了三百六十度的裘固,像個沒事人一樣,現在拍拍屁股就能無視自己前往死海。
他更覺得自己的滿腔怒火,不敢對那用畫龍戟捅穿自己,一巴掌把人靈魂扇碎的九祭桂靈體發泄,為一種屈辱。
這難道不屈辱嗎?這就是屈辱啊!
封至半聖,有怒卻不能發,哪裡算得上“正常”?
其實,倘若他們現在走來對我道一句歉,我都不至於發作,可他們……
餘光一掃。
裘固在和方老、仲老諂媚攀談,那副嘴臉簡直是醜陋到極點,在他的世界裡就沒有彆人的生死與尊嚴。
九祭桂靈體依舊雍貴、依舊優雅,那搖曳著腰臀蓮步輕移款款而去的背影,讓人看一眼就恨不得衝上前去,將那惺惺作態的端莊,大力撕成碎片!
“本聖,連薑布衣都不如嗎?”
秦斷仰頭一聲爆喝,再也遏製不住胸中滔天的羞恥化來的殺意,衝天而起。
世界為之而停。
可連飄落的葉,都染著譏諷的黃。
連嘻嘻而過的風,都藏著嘲笑的聲。
方才傳道鏡就播著,自己身為半聖卻被人無情戲耍的愚蠢畫麵,五域在目,必成笑料!
“嘶哈哈哈……”
秦斷老淚縱橫,苦臉大笑,視下聖山一片猩紅,處處染著血花。
他不住搖著頭,魔怔般呢喃,念念有詞到最後,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咆哮,用力的咆哮
“狼狽至極,狼狽至極!”
“通通去死,通通去死!”
一轉身!
那風中醉邊跑邊躲,中途竟還敢將傳道鏡偷偷對準自己!
我,難道很可笑嗎?
似有崩弦之聲,世界本不脆弱,可這一刻,秦斷真就給區區一麵鏡子壓碎了。
他腦海裡的那根弦,斷了。
“誰給你的狗膽,敢擅自做主,傳道聖山?”秦斷身上染出血光魔氣,咻一下不見。
再度出現時,傳道鏡從空中掉落,翻著旋著,將高空那如提小雞般把風中醉脖子死死鎖住的秦斷之魔鬼畫像,清晰傳向五域。
“死!”
所有人驚恐望著。
秦斷卻乾瞪眼,力扯嘴,在大笑。
他“哦”了一聲,指爪微微用力一握。
啪!
風中醉眼球一突,腦袋就給擠肉丸般,擠上高空。
“死死死死死死!”
秦斷惡魔血爪,瞬息上萬次穿插身前肉身,似要將畢生恥辱宣泄畢至。
直至身前肉身完全碎成肉渣,他動作一停,半空正翻旋的腦袋也剛好落來。
嘭!
一記側踢,屍首全碎。
強大、無敵、命由我定、生死我掌!
酣暢淋漓的爽快感,讓人情緒聊以宣泄,帶來的卻是更多的渴望。
於殺戮的饑渴!
於鮮血的饑渴!
“嘶桀桀桀,桀桀桀桀……”
秦斷躬身狂笑,捏著雙手血沫,身上魔氣爆湧而出。
忽而轉眸怒視南方,橫手一甩,唾聲五域,震若驚雷
“徐小受!”
“就憑你,也配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