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二章 敢問此界諸因果,以換逍遙自在骸(2 / 2)

畫麵中,小受哥卻還抓著另一個人的腦袋屹立半空。

那就是阿四嗎,太可憐了阿四。

空間畫麵不過隨手之舉,做完這些,徐小受回頭看向封於謹:

“準備一下,去四象秘境等我。”

……

有人停止射箭,有人反向在勸。

有人不計後果,有人決心挽留。

在這個瞬間,徐小受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站到一個無人可以擺布的高度來了。

他們的各種建議與意見,真的成為了、也隻能成為建議與意見,而不再是命令。

自己更不再隻有“執行”這一個選項。

一切,僅供參考。

那麼,我自己的選擇是什麼?

徐小受自然看得出各方懷揣著的各種心思,包括明麵上的,暗地裡的。

他第一次這樣追問自己的本心。

從白窟的無頭蒼蠅一路亂撞,到東天王城有目的性的攪屎棍,再到虛空島四神柱合體,最後是神之遺跡八尊諳的劍我載體……

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著自己往前走。

而每一次,當徐小受覺得自己掌握主動了的時候,過後回頭一看,他還是被動。

這一次,情況不同……也許不同!

“我,可以有選擇,主動的選擇!”

但是可供選擇的選項,是多個的嗎,徐小受笑了,他知曉其實並不是。

桑老確實很聰明,將話藏在話中。

他卻是聽出來了,如果這一件事情自己不做,最後聖奴還是得有人去做,大概率就是即將以身入局的桑老。

退一步講,這個時候自己真退一步了,同當年八尊諳失敗的結局有什麼不同?

有!

還有本質的不同!

八尊諳是有原因的失敗,可以原諒。

而自己,卻是真的因為懦弱,而退下去了。

“是可以將阿四封起來,晚一點講。”

“但無關乎明智與否,這一次我的選擇不是進或退之選項二選一,而是可以把時間提前……也當然要提前!”

如果愛蒼生、道穹蒼、八尊諳、血世珠,乃至月宮離,甚至是其他所有不可名狀者所希望的,有這樣一枚棋子冒出來,衝擊一下局勢。

我會站出來。

如果還是棋子,我應該也不是小兵了,隻能一步一腳印,還沒法回頭。

我會是一枚?,在前進的道路上,碾碎所有阻礙。

如果我無法超出他們的預料,成為那個變數,最終會衝進陷阱之中,撞得頭破血流,自取滅亡。

那就算晚一點講,結局也隻會同現今一個樣,不是嗎?

至於你,桑老……

桑老頭,安享晚年吧。

你也不是主角好嗎,沒必要給自己亂加戲。

……

“說吧!”

萬眾矚目間,聖山旁受爺在猶豫了足足小片刻後,最終道出了激蕩人心的兩個字。

他依舊捏著阿四的腦袋,三厭瞳目死死控著對方,加持了祖源之力的淚家瞳,阿四死都沒法死,遑論反抗。

“先說一說,從你們聖帝世家視角,是如何看待半聖自囚這件事,乃至是‘自囚’二字的釋義吧。”

“唔!自……自囚……”

阿四聞聲,表情驟然扭曲,像是在承受著什麼極致的痛苦,身子不自覺蜷起,甚至開始痙攣。

好問!

也是真敢問!

風中醉頭皮都麻了,受爺敢問,他真不敢播。

聖山避難團諸聖,這會兒也顧不上立場了。

他們就是半聖,他們就在自囚,他們便是深受其害還在為始作俑者賣命的清醒的當事人!

便連方問心,這會兒都死死盯著阿四,渴求得到一個天梯之上從來沒有給過的答案。

五域之廣袤,鐘靈毓秀,人才輩出,以前無人敢問。

是的,這是畸形的。

但大家都習慣了畸形,將之當作正常。

也正因為習慣了畸形,此時有如此正常的一問出世,世人才更覺驚撼。

他站了出來。

他就算死了,他也是站著的。

……

“來了。”

南域,愛蒼生端坐桂木輪椅之上,鼻尖再難聞到桂香。

他放下邪罪弓,將之放到了大腿黑布之上。

他仰頭望向天穹,不多時卻徐徐閉上大道之眼,表情沉肅。

“我聽見了大道的哀鳴。”

“可我看到的是大道的正常運轉,也許我看得見,卻從始至終都看不清。”

仲元子選擇性忽略了後半句,沉沉點頭,對前麵部分表示讚同,仿佛他也聽見了。

“果然,世界樹一走,庇佑的氣運不在,五域便要亂了。”

……

啪!

風家城,第一觀戰台。

道穹蒼一個巴掌甩到了自己上半張臉上,五指掐住頭顱,掌心遮住了緊閉的眼,鉗得頭皮生疼。

“都說了,不可曰、不可曰……”

他好似十分痛苦,仿佛就要因此而失去一個知心好朋友。

可即便五指再用力,想要用疼痛遏製住自己內心波瀾澎湃的情緒。

這遏不住。

道穹蒼臉皮抽搐著,嘴角抽搐著……

終於,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咧開了嘴角,竟是在笑!

“嗬……”

“嗬嗬嗬……”

“嗬哈哈哈!”

他笑著,按捺不住興奮的狂笑,嘴角都快裂到耳垂邊上去了,整個一猙獰之態。

“好!”

他忽然重重爆吼一聲,捂著腦門儘現瘋狂,嚇了周遭所有人一跳。

“徐小受,你是真敢!”

“既如此,我便舍命陪君子,助你一把!”

嘭!

道穹蒼喝完,身軀炸成一團靈光,消逝不見。

若這是在東域,或者其他幾域,此般異狀可能會嚇到彆人,還可能會有人去稟報聖神殿堂,哪裡哪裡又發生了怪事。

但這裡是南域罪土。

在風家城觀戰的,大都也不是古劍修,而全被死徒、惡人級的煉靈師鳩占鵲巢。

這些人中不乏有聽得熱血澎湃者,很快就有人跟上了這位酷似道殿主的家夥的精神狀態。

“好,既然你為了受爺,能舍命陪君子,那我也助你一臂之力!”

嘭的一下,有人身子綻開了血霧,竟是開了血遁,跑去了另一處觀戰台觀戰。

“好,既然趙老也陪,那我也陪!”

嘭!

“好,既然儲兄也陪,那我也走一個!”

嘭!

“好,既然你們都陪了,那我就不陪了,主要是有點疼……你們真牛。”

……

中域。

八尊諳又停了下來。

說書人的神神叨叨,他一坐下,便聽不見了。

耳畔唯有風聲、雲聲、悠悠道則近我親我之聲。

“天,變了。”

說書人聞聲一懵,又來?

剛剛就是“我在”,現在又是“天變了”,哥哥你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

如果什麼時候真扛不住要走了,提前說一聲唄,我冒死也托關係去求見月宮離。

總之,一定讓你和奴姐姐見一麵,死也瞑目?

低頭望去,哥哥盤膝坐地,整個一隨地大小修煉,完全不分場合的狀態。

路人都投來異樣目光了!

這可不是南域啊,你注意點影響好嗎?

可修煉,哥哥果然也修不出個什麼來。

在快速結束完修煉狀態後,他又抬眸望天,仿佛他這個瞎子能看到什麼似的。

“有病……”

八尊諳聽不到嘀咕,隻聽得到自己。

封劍至老,封我至此,他的狀態無比明朗,對自我的定位更是極為明晰。

肉體凡胎塵世坐,神明劍我躍靈台。

此間六道問因果,換得逍遙自在骸。

本該洞悉天地大道一切變化規律,乃至超出此間聖神大陸,由外及內自上而下俯視此界的他。

這會兒明顯察覺得到……

天,被遮住了。

他已經看不清了。

世界的道則氤動,紡織成網,屏蔽了一切“”與“窺探”。

更像是世界成為一顆大球,球外探出了一隻虛幻的手,隔絕了“天梯之上”,與“天梯之下”。

“道穹蒼,是你的遮天之手嗎?”

……

“啪!”

神之遺跡,第一重天。

桑老收回教訓之手,怒瞪向麵前這逆徒,破口大罵道:

“你明白了什麼明白,你什麼都不明白!”

“老夫都叫你彆問了,你還問,你到底在想什麼?”

儘人給扇懵了。

他捂著指印浮腫的左邊臉,一臉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桑老會無端端的就開無袖?赤焦手來抽自己耳光。

還有……

你扇我做什麼啊?

那又不是我做的決定,是徐小受做的,是本尊。

我是儘人!

我叫儘人,請你們師徒倆儘量把我當成人,彆亂搞,好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