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穹蒼手指狂掐,同時開始頭腦風暴,思考這一次又該如此解局。
他很快斷掉所有思考。
因為這同朱一顆對話中“無意間”輕飄飄帶出來一句,其可信度、影響力,都太高了。
道穹蒼迅速意識到,一旦魚老那邊戰事終了,四大聖帝世家開始清算,而若聖神大陸這邊還沒結束的話。
就憑徐小受此刻此句……
自己,必定出事!
“李大人?”
顯然,不同的人,關注的重點完全不一樣。
死海中,朱一顆給受爺這隨口一聲“李大人”喊懵了。
他莫不成在喊,區區李富貴?
“受爺,這李大人又是……”
“朱大人,您出去後的安排,小李都已為您規劃好了。”徐小受一見朱一顆這滿臉小心思的表情,一個頭兩個大,他到現在不知道這倆在爭什麼。
朱一顆卻是聽得心頭一沉。
完了!
真是李富貴!
他李富貴憑什麼啊?
明明是我先來的,我先接觸的受爺,李富貴後麵才認的受爺為主……
甚至為了受爺,我還進了一次死海!
拯救香姨行動中,我老朱是在前線打生打死的,而他李富貴隻是苟在後邊,連麵都不敢露一下!
所以無私奉獻得到的永遠隻有辜負,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唄?
朱一顆失魂落魄,精氣神一下散了。
徐小受一眼看出了小朱的情緒變化,頗感頭疼,你們爭點有意義的東西好吧!
“我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他想讓小朱醒回來,決定玩一把大的,刺激刺激愛蒼生。
“哦。”
“這東西你先拿好。”他遞過去一個錦囊,裡麵裝了一條妙計。
“哦。”
“錦囊你先不要打開,待得出死海後,找一麵傳道鏡,對著鏡子數十個數,若無事發生,再打開錦囊。”徐小受拍了拍朱一顆的臉,用死海的水幫他洗了一把臉,很是溫柔。
“哦。”
完了。
廢了。
朱一顆魂兒都丟了!
風中醉同五域世人見狀,卻是有些驚了。
這朱一顆何方神聖,竟敢這樣對受爺擺臉色,半聖都不敢好嗎?
關鍵是,受爺好像還很喜歡這個長得歪瓜裂棗的家夥,居然不生氣。
他不是區區花紅大盜嗎?
他竟然讓受爺有了這樣溫柔的一麵,原來受爺的暴力,隻針對敵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五域有人想起了什麼。
“受爺嘴裡的‘李大人‘,不會是那個最近老是在販賣杏界入場門票的‘李大人‘吧?”
“真有其人嗎?”
“看來李大人在杏界的地位不低啊,但這朱一顆,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看這情況,他似乎想同李大人齊名,甚至高他一等?”
“哈哈,他配麼,就一破太虛!”
……
實際上,不論五域非議如何。
至少在徐小受心目中,朱一顆份量真不低。
不是隨便一太虛,就能整出躍然紙上,從水係奧義宇靈滴其實是水鬼的手中,整來水晶宮的。
也不是隨便一太虛,同樣一記躍然紙上,就能封住神鬼莫測道穹蒼一時,將戰機拖出來的。
除卻十尊座……
徐小受上一個見到的,能跟十尊座過上一招半式的人,還是自己。
朱一顆,大有可為!
花紅大盜固然隻是花紅大盜。
李富貴的前身,也隻是區區李富貴。
甚至受爺之前,也隻是無人無津的徐小受,是一枚隨手可棄的棋子。
徐小受自己熬出頭了。
他願意給手下人機會。
不論李朱,都是人材,此前不出名,非是因為能力不行,以至於無法上位。
而是因為聖神大陸的上位者滿了,他們都缺乏一個發揮才能的機會。
杏界,現在就空著大量的位置。
而杏界李大人又打理得太好,他太鬼精了,趁著朱一顆被壓死海,提前將位置坐穩。
既然他能坐穩這把交椅,證明自己的能力,徐小受斷不可能剝掉李大人的身份,讓給朱大人。
對於朱一顆,他另有定位。
一文一武!
文臣之首李富貴,武將之極朱一顆。
或許較之於文,在才人輩出的聖神大陸,武之極太難實現,至少朱一顆現在明顯不夠格。
可徐小受又不是要讓小朱去對標十尊座,這有自己就夠了。
他去杏界拉一支小隊,將“金門偷術”發揚廣大,將武德弘揚出來,就可以啦。
徐小受沒時間去盯著杏界成長。
屆時,杏界主事的要靠李富貴。
遇到李富貴都無法主事的,那就讓朱一顆出來武德一下,將人褲衩都摸乾淨。
什麼?
朱一顆連半聖都不是?
他甚至摸不掉哪怕任何一位半聖的褲衩?
那是古早之前的事情了,現今小朱剛從死海中放出來,最是需要獎勵的時候!
徐小受已經可以想象得到,愛蒼生拉弓之時,半聖朱一顆一式偷天換日,將邪罪弓摸到手的畫麵了。
誠然邪罪弓也許會認主、會回去,但誰又能否定朱一顆創造戰機的能力呢?
他強行拉著垂頭喪氣的朱一顆,將他的臉去住,看向聖山避難團那邊:“隻論第一眼,這裡頭的半聖,哪一位你最有眼緣?”
什麼意思?
徐小受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是什麼貨架上的可交易商品嗎?
聖山避難團一下惶恐了,隻是聽這話,都有點不懷好意的意味吧!
方問心臉色有點不大好看。
怎麼著?
要拿一個小小太虛對付我們,殺雞儆猴,讓聖山諸聖臣服在你徐小受的淫威之下?
風中醉也嚇一跳,壓低了聲音對著傳道鏡說道:“這朱一顆好像真來曆不小,受爺好器重他的感覺……我觀聖山諸聖,此刻各皆印堂發黑。”
五域聽樂了。
何止是印堂發黑。
他們一個個的,臉色都比炭還黑!
朱一顆不明所以。
但他雖是失望,仍然敬重受爺。
當下一眼掃去,秉持著金門偷術傳承者的敏銳嗅覺,第一眼就看到了落在人群後方的那位小姑娘。
準確一點說,是落在她背上的劍上:“我要這個。”
北北既惶恐,又怒不可遏,瞪著個大眼睛不甘示弱瞪來。
徐小受有些尷尬,擺擺手道:“她不是半聖,她另有用,不能給你。”
朱一顆失望了。
受爺一次次傷我心。
但畢竟是受爺,傷就傷吧,朱一顆沒有表現出來。
於是目光一轉,他落到了聖山避難團中,一位紅衣的身上。
準確點說,他看中了那紅衣腰間的一串紅色銅錢。
“那我要這個。”
徐小受一下又尬住了。
你怎麼這麼會選,你是尋寶鼠嗎,專挑貴的來?
“他固然是半聖,但他是初代紅衣,是我敬重的前輩,不能給你。”
方問心聞言,稍有驚訝。
難以想象,在徐小受心目中,自己竟然是這個定位。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從這小子出現在玉京城見到的第一麵起,他對自己便敬重有加,從不哪怕是在言語上有所得罪?
“唉。”
思及此,方老長長一歎。
立場不同,立場不同呐!
方問心固然是安全了,剩下的聖山外援半聖,這會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隻剩下他們了。
受爺怕是連名字都不記得自己的。
倘若那朱一顆看上了自己,會發生什麼?
不要點我,不要點我……裴元心頭瘋狂咆哮,同時丈量起右邊黑石牢獄門杆的寬度,將之幻想成稱手的手杖。
“餘下的,你隨便選!”
受爺這一聲說得可真闊氣。
朱一顆下意識轉眸,就瞄了一眼傳道鏡,風中醉嚇得有些腿軟。
這家夥長得尖嘴猴腮的,看人怎麼也這麼滲人!
很明顯,這次不用受爺說,朱一顆也曉得傳道鏡自己得不到,得到了也沒用。
他並不明白受爺想乾什麼,也嗅不出來其餘諸聖身上有什麼好東西,便隨意一指:“他吧。”
半聖裴元臉色一白,眼前丟失手杖,浮現出了過往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