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和蒼生大帝的後手脫不了乾係!
“果然……”
徐小受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小小一個試探,真給愛蒼生逼出了後手。
確實,從蒼生大帝的視角看。
怎麼著,都不能允許有人在他的麵前,強行剝離另一人的半聖位格,安給自己的手下吧?
“那麼,來吧。”
徐小受並不感到意外。
他連碎鈞盾都沒有掏出來,隻是拂袖之後,對著前方又變得驚喜交加的裴元勾了勾手:“我讓你三招,隻防禦,不出手。”
“三招之內,倘若你能讓我移步,這半聖位格你保著,我還允你進入杏界修煉的資格。”
“三招過後,若全是無用功,你主動交出半聖位格,或是去你老家養老,或是去我杏界養老,你同樣還有選擇。”
風中醉都聽得一愣。
受爺強要半聖位格的行為無可厚非。
可他給出的選擇,總是這般出人意外。
大道之爭,勢必見血,大可不必這般仁厚,直接掏他半聖位格就好了的呀!
裴元也是微有錯愕。
可看似兩個選擇都對自己有利,都能保住自己的小命,無非是將道交予對方。
那可是“道”啊!
我的道,固然卑微了千年,那亦是“道”!
這般輕巧兩言就被奪走,與死生之便儘喪,與被人用腳踩著頭顱嘲諷,有何異同?
“徐小受,你怎也辱我?!”
裴元須發怒揚,恐聲一喝。
雙手並掐成決,於身後喚出了高破死海、似樓似柱的擎天巨物。
“這是……”
風中醉麵目震撼。
他早同聖山避難團等人,退避不止三舍。
但這會兒瞅見這極儘鎮壓之力,看著偉力無邊的樓柱之相,涉獵匪淺如他,亦是道不出個所以然。
“恕我無知,但我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靈技,五域出現過這門靈技嗎?”
“從現場看,我隻能給出一個結論,聖武,等級還不低,有點至高聖武的感覺了……”
風中醉能得到的結論不多。
實際上五域傳道鏡前觀戰者甚多,這會兒能看出此等聖武究竟的,寥寥無幾。
也就南冥深海處,博學多識如道穹蒼,才勉強從記憶庫中找到了稀碎的記憶碎片。
諸如十樓柱……
諸如天樓柱……
但那都是被傾軋過不止一次後的,屬於曆史中的痕跡了。
半聖裴元,去哪裡學來的這些東西?
“等等,裴元?”
“千年前,好像也有一個裴元……”
……“天樓柱?天傾之指!”
死海之中,裴元一聲爆喝,決印成型。
其身後天樓柱之相,有如祖神探破虛空的一指,勢若天傾,從無名之地重重劈來。
大!
太大了!
其力之偉,開辟死海,分流卷浪。
浪潮以雙邊直排黑石牢獄為引高高拔起,中間可供人通行的水道部分,淨水卻被一劈成空。
其勢之巨,偉岸無邊,撼人心神。
不止現實具象出有形體,這天樓柱更是強勢出現在了觀之者的心神之中,隨勢而下,愈漸巨大。
最後,幾與天同,蔽日遮月!
“半聖……”
五域觀戰者無不麵生驚容。
在蒼生大帝、在受爺的麵前,聖山避難團渺若螻蟻。
可每當世人對“半聖”二字生起不屑之時,現實又會狠狠抽醒所有人。
聖,不可辱!
能修至半聖,真沒一個簡單的。
隻是較之於蒼生大帝和受爺,他們無法相提並論罷了。
那麼!
“這一記天樓柱,劈得死受爺嗎?”
風中醉一退再退,被那力撼死海的天樓柱嚇得麵無血色。
他抓著傳道鏡,幾乎要縮進黑石牢獄中,嘴上卻毫不留情:“不,應該這麼問……”
“劈得退受爺,哪怕半步嗎?”
轟隆!
水道成空。
死海一分為二。
聖山避難團更是左右規避,緊貼黑石牢獄而靠,生怕被波及半分。
在這廣袤無比的禁法世界裡,唯一立於高天者,隻餘意氣風發的半聖裴元。
可當傳道鏡將遠景拉回,落到傾覆之後的天樓柱下時,世所可見……
受爺一襲黑衣,紋絲不動;
僅施單手一指,抵柱指天。
穩若磐石!
“嘩!”
五域驚嘩。
這一指,幾乎點在了所有人的脊骨麻髓之上,令得人從頭到腳如被電一般在發顫栗。
強,是一回事。
五域有七劍仙,有十尊座,有五大聖帝,再上可能還有十祖留下的痕跡。
大家都很強,可是……
帥,就是另一種感覺了。
在這死海之中,在這天樓柱之下。
當迎著天柱傾倒之相,當迎著萬千辟易之勢,縱有絕代之名,敢不敢以一指定乾坤,又是另一說。
可受爺非但做了。
他做得輕巧,做得實在。
他完全不在乎死海和聖帝金詔是否會突然發難。
他更沒有考慮過是否蒼生大帝要在那個時刻發來一箭邪神矢。
五域所有人都在擔心。
他心中並無一絲一毫的猶豫。
因為在他的眼裡,強如半聖裴元,撐死了……
隻當一指!
“這小子……”
黑石牢獄前,被禁了一身聖力的方問心,此前也是雙手扒拉在黑鐵柵欄上的。
這非但沒有半點依靠的感覺,實際上封印之石的力量,更讓他感到腿軟。
在這種虛弱的身體條件映射下,當視見天樓柱傾覆而來,恐懼是呈幾何倍數放大的。
徐小受卻不同。
這一指定乾坤,不僅驅散了身後諸人內心的恐懼,方問心還因此看出了一點什麼。
“養勢!”
徐小受之所以小題大做。
不止是要裴元的半聖位格,他還在為之後決戰愛蒼生而作準備。
他將以最小的姿態,還以世界最大的震撼,以舉重若輕養名,以五域作恐養勢。
高屋建瓴,可敵術種囚限,可戰愛蒼生!
“這小子、這小子……”從後麵往前看,方問心隻能看到被劈分的死海中,徐小受一指抵柱的孤傲背影。
這畫麵太衝擊了。
有的人懂戰,有的人懂局。
時值此刻,方問心已不得不承認,徐小受真的,全部精通!
“不!!!”
死海高空,見天樓柱被一指擋住,連逼退徐小受半步都無。
裴元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不甘咆哮。
他知道,自己失態了,在五域世人麵前。可完全沒法不失態!
作為桂折聖山的外援派半聖,他是知曉聖帝金詔的存在的。
若非是知道死海禁法、禁靈、禁古武、禁古劍術
……
裴元怎麼敢對徐小受動手?
誠然此前拯救朱一顆之時,徐小受表現出來了,他還能變身。
虛空巨人族的血脈,為何沒有被禁,裴元看不懂。
但徐小受說了他不會主動出手,看這情況他亦不會用那金光巨人對付自己。
那麼僅肉體凡胎!
怎臻聖帝層級?
我十樓柱之首,打不過當時年少的封於謹,還拿捏不住一個受了各般禁錮和削弱後的徐小受?
裴元不是無法接受他的攻擊被擋住。
時隔一千多年,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平庸。
可最讓人最驚恐的是,四十二歲最強的自己,攜力攜勢最強的一攻,在千年之後,居然給一個年僅二十的籠中困獸一指點住?
裴元道心都差點給點碎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徐小受,你身入死海困局,又中六道聖帝金詔限製,你何德何能,可敵我天樓柱一記天傾之指?”
裴元躬身狂吼,似在宣泄這麼些年來心底深處壓抑了千年之久的暴躁與不安。
傳道鏡將他的“動”傳於五域。
畫麵一轉,又將受爺的“靜”述於靜幽。
“一。”
徐小受放下手指,靜靜望去:“你還有兩次機會,不墮你半聖之威,不毀你裴元之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