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〇九章 大梵龍音淨靈意,樓下蒼生儘寒淒(2 / 2)

佛宗戰力極強。

佛宗弟子東行傳道,謂之為“行道僧”。

其所傳的“佛門寶術”之名,在當時甚至壓過了熱火朝天的“煉靈聖武”。

第一個行道僧是誰,道穹蒼的資料庫中,並無記載。

但第一個行道僧傳與五域煉靈師的至高佛門寶術,便是“大梵龍音”。

這一招,當時可謂是響徹大江南北。

因為甫一現世,它便喝斷了一位半聖的紅塵道心,當著世人的麵自行懺悔,後皈依佛宗。

巧合的是……

千年後的最後一位行道僧,也是在十尊座上以“大梵龍音”,大放異彩。

然這一聲,卻也是喝斷佛宗東行之路的一聲。

此聲過後。

此人銷聲匿跡。

西域佛宗聖帝舍利子再也不顯。

佛宗隱退,行道僧的概念消失,自此五域再難見哪怕一位正式的佛宗弟子。

“有怨……”

這最後一位行道僧,自然便是十尊座中的有怨佛陀。

道穹蒼身上還有他臨彆時贈予的佛劍怒仙。

這本該放在佛宗鎮壓氣運的混沌五大神器之一,也給拿出來了,迄今未還。

“大梵龍音……”

瞧著天機帷幕中,至終末時,裴元的大梵龍音萬僧扛廟之相,也沒有具現到有怨那種誇張的程度上去。

道穹蒼心弦一鬆,卻是指尖連連觸點,皺著眉頭開始計算起了什麼。

“大梵龍音的始奏。”

“大梵龍音的絕唱。”

“還有現在,大梵龍音的回響……意味著什麼?”

道穹蒼隻計算到聖神大陸祖樹丟失,氣運有損,答案都還沒算出來。

風中醉那邊的傳道鏡母鏡畫麵放大,五域所見畫麵中,便隻剩下一個孤傲的黑衣背影。

徐小受!

……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

刺耳、高頻、極速的梵音貫耳。

徐小受跟給戴了緊箍咒似的,眼球都微微突出,其上血絲密布。

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看半聖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裴元一輩子的積蓄,是真有點東西的。

他根本不像是一個佛門弟子,卻在此刻,召出了這般手段!

“正心……”

“正心是誰?”

“他跟十尊座的有怨佛陀,什麼關係?”

所有有關佛宗的想象,徐小受唯一能牽扯上聯係的,隻有有怨佛陀,還有一個不樂小和尚。

其他的,一無所知。

可眼下裴元所整出來的動靜,太浩大了!

那萬僧扛廟之相,雖然朦朧,雖然虛幻……

可徐小受首當其衝,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指定受擊對象。

他隻覺肉身、靈魂、意誌,都像是卡在了齒輪與齒輪之間的縫隙中,被一次次碾碎、碾碎、再碾碎!

“嗬――”

徐小受低聲一吼,額角青筋暴出。

毋需思考,隻憑切身感受,他便能體悟到,這絕對是超越聖武的攻擊……

這半聖逼一逼,一個個的,都能打出聖帝級傷害?

薑布衣三劫難眼也就罷了。

太宰慈蝕金之夔也能接受。

你裴元,也有所藏?

“來得好!”

身、靈、意,三道的洗禮。

徐小受不信裴元當下這般魔怔狀態,能夠以佛宗手段,將自己超道化的基礎三道盤碾垮。

他要的便是一個不動如山。

他攢的勢,是為了接下來還愛蒼生一個動如雷震!

而在這中間,不論發生什麼……

這一步,他不可能退!

“來!”

“裴元,讓我看看你的能耐!”

……

“裴元……裴元……裴元……”

這一聲聲回蕩在腦海之中的譏諷之音,就如惡魔的勾誘,將裴元內心的野性一點點撕出來。

他目中終於迸出血紅魔光,再也壓製不住眉心處正心佛陀的舍利子之力。

當力可鎮海!

當勢可拔川!

“大梵龍音……”

裴元遏無可遏,雙手並指往前一斬,麵紅耳赤,發出一聲咆哮:

“?!!!”

……

五域傳道鏡畫麵,在這一刻,發生了劇烈扭曲。

“?!!!”

這古怪的音節,以摧海拔川之勢,貫透了死海的封禁,穿過了時空的封鎖。

霍然一下,傳道鏡前的觀戰者,不論是先天、宗師,還是王座、太虛。

隻餘寥寥心誌堅定者,尚可保持一二清明。

其餘的,如排山倒海過境,兩眼一黑,雙腳一蹬,當場昏死過去。

……

“?!!!”

南冥深海處,當那音節隔著天機帷幕發來。

深海扭曲,波瀾四作,海獸驚惶哀鳴,或昏或睡、或逃匿或沉淪。

道穹蒼也下意識拔腿後撤足有千裡。

還不忘帶走那個隻能觀戰,不可行動的天機傀儡。

浪潮,踩著他的腳後跟翻湧。

災難,卻始終慢他一步。

直至千裡之外,那詭異音節之聲氣勢稍弱,道穹蒼勉強鬆出一口氣。

餘光一瞥天機傀儡,他尬住了。

他張了張嘴,眉頭跳動著,幽幽說道:

“我主要不是怕他,當然也不是怕有怨,我是害怕大梵龍音影響到你。”

“這具天機傀儡,唔,並不高明~”

……

“?!!!”

萬僧扛廟,梵音發於廟中,作於死海。

無形的波動從後背掃向前胸,裴元啪的一下,怒瞪的眼球被掃碎。

他一愣,剛想反抗。

身軀更於無聲之間,分崩離析。

“不――”

裴元驚恐失聲。

這大梵龍音,驅的是邪、鎮的是惡,鎖定的是徐小受,攻擊者和被攻擊者無比明確。

與我何乾?

為何鎮我?

……

“?!!!”

靈魂之音才堪堪發出不甘嘶吼。

裴元魂體啪的一下龜裂成段,粉碎成渣,竟是要當場隕命歸西。

可留在他此前身前的金色舍利子,在此時散發出了柔和的金色力量。

這圈中了裴元的魂體碎片,淨化了他的惶恐。

“滴嗒。”

死海之中,竟響起了淚珠落地的聲音。

裴元魂體自懺,跪在了虛空之中,麵上滿是悔恨。

他發現自己錯了。

他用了正心佛陀留於自己的善緣,造了惡。

這一擊若碎了徐小受道心,不,哪怕隻是傷了一絲一毫,五域之後,何解?

裴元抬眸望前,淚滿失聲。

……

“?!!!”

一擊推出。

死海轟鳴作響。

就如是神之大手強勢掃過死海,以裴元身體為始,途徑徐小受,大浪往後推迭!

黑石牢獄、淨水水道……

竟由前至後,被推出一片無水地帶!

“……”

毗鄰得最近的黑石牢獄之中,甚至來不及響起慘叫,獄中囚犯身、靈、意三道,被迫圓寂。

浪波再是往後,則其勢稍有所阻。

饒是如此,黑石牢獄嗡嗡作顫,獄中囚犯手腳鐐銬哢哢作響。

“啊――”

慘叫連連之中,奇人異獸或身軀崩碎,或靈意裂毀,各般慘狀,不一而足。

有的當場跪下,懺悟聲中決定痛改前非。

有的仰天而倒,靈意皆去宛若行屍走肉。

不過眨眼之際,大梵龍音摧川過境,已致死傷無數,當掃過聖山避難團的黑石牢獄之時……

“帝劍?天解!”

北北突然就感覺自己的力量回來了!

她想都不想,帝劍飛起,消失化形,同時身軀溶失,黑石牢獄中,出現一威嚴拄劍女帝。

“劍帝在高,目下神佛!”

那女帝頭戴冠冕,身著華袍,意象具現,萬劍壓廟,一言喝下,敕令成文。

大梵龍音掃過這一間黑石牢獄,此間之人獨善其身,不受其害。

風中醉人都在顫栗。

帝劍,天解!

還是就在我身後的天解!

這是怎樣一種感受?

我被矮矮的北劍仙,高高的保護住了?

他壓製住滿心的歡喜,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趕忙將傳道鏡伸出了黑石牢獄之外。

北劍仙可以出劍。

以受爺方才表現出來的姿態看,他並不想出劍。

那麼,僅憑血肉之軀,凡人靈意……受爺,抗得住這來自那“正心高僧”的大梵龍音嗎?

……

“?!!!”

梵音過境。

傳道鏡所掃出來的畫麵,五域皆可視之。

受爺一身黑衣龜裂成段,幾是衣不蔽體,那半裸在外的背部血淋淋全是疤。

簡直遍體鱗傷!

可居然結疤了!

“受爺……紋絲不動。”

風中醉隻覺有電從腳底通透天靈蓋,整個人都升華了。

不止沒動!

受爺立在原地,傲然視前。

他的肉身遍體鱗傷,他那藏於無形的靈意,卻在這大梵龍音之下,被一掃而出,具現成形。

五域所視的畫麵中……

受爺在前。

其靈意之相在後。

銀月、孤樓、黑影!

那是孤高的一座九十九層高樓,那襲背身的黑影便立在樓巔,在銀月的映襯之下,孑然冷傲。

大梵龍音掃過。

孤樓之影垂眸。

隻一眼側眸瞥去,正在樓底懺悔自悟的半聖裴元瞪大了眼,旋即渾然炸開魔氣。

“哢!”

世人隻聞一聲鏡心破碎的聲音,還以為是傳道鏡裂了。

下一秒,裴元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

“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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