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連祟陰的後手具體是人事物都不大清楚,但這不妨礙他開始溝通。
理,是論出來的。
隻要祟陰給麵子,肯搭話,不管?的回答如何,總能透露出來點信息。
這一點,放在青原山、神之遺跡前,徐小受掌握得不是很好。
在道穹蒼身邊耳濡目染了一陣,他也算得上是智珠在握。
“合作?”
花之世界,風聲依舊。
在見著徐小受自己有和祟陰對話的資格後,花未央似就完全放開手腳,不再乾預。
他全權將主動權交給了徐小受,不再以自我意誌去乾擾這位劍道後生的各般選擇。
但從對峙到合作,轉變來得如此突然,這讓人大吃一驚。
“共贏……”
不止花未央,神座上祟陰聞聲,同樣有些愕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那一瞬間,祟陰三顆紫色的大眼珠子中,同時閃過了一縷思索神色。
“嗤。”
但隻是一瞬,虛空中轉而飄來了一道滿含嘲諷的嗤笑聲。
祟陰方想開口,徐小受唾聲打斷道:
“你想清楚,這一次我不是在開玩笑。”
“但如果你搖頭,或許即便有下一次,你我也再無合作之可能,隻會是我在調戲你。”
一頓,徐小受撚起手指來,隨口念道:
“想想魔祖,想想鬼祖……”
“再想想你,連個祖都沒有,被人叫做‘祟陰‘,還是位‘邪神‘!”
實際上,說多錯多。
徐小受卻特意擠出來了兩個從名號上看不像是好祖的祖神。
他省略掉了藥祖。
因為藥鬼生滅,如果鬼祖即死神是陰暗的,或許還有一定概率,藥祖是還說得過去的。
祟陰是術祖的邪化之身,?有可能同魔祖、鬼祖合作,乃至想取締?們。
藥祖……
也不是沒可能?
但較之而言,權重上定是輕了不止些許!
“……”
虛空有些死寂。
祟陰再一次被鎮住了。
居然好像真的在思考徐小受這一句話的可靠性,以及合作的可行性?
從這裡,徐小受其實已能得出來,祟陰從主觀上就不認為他的後手能強過自己。
“也是人嗎?”
“他和進入過神之遺跡的誰,合作了嗎?”
如果真的有選擇,祟陰肯定也想跟自己合作,隻不過一開始大家站到了對立麵去。
拉不下臉是一回事。
擔心合作方太強勢,該也是有一定考慮在這一層麵――這點自信,徐小受還是有的。
他卻不會撤下籌碼,隻麵帶輕鬆,似笑非笑地選擇了注一擲:
“彆忘了,你現在為什麼能見到我。”
“在術之一道的領悟上,我這不算登峰造極,已是登堂入室了吧?”
祟陰終歸是麵色陰暗了下來。
整個神座周遭的黑洞空間,伴隨此間氣氛一變,變得無比肅殺。
登堂入室?
祟陰便是術祖,術祖便是祟陰,?哪裡知曉,後來者如有資格麵見自己……
那在術之一道上的造詣,就絕非是“登堂入室”這麼簡單了!
“徐小受……”
來花之世界前,祟陰半分都沒想過會是徐小受。
神之遺跡中,徐小受在術道上的造詣,較之於他千奇百怪的各種戰鬥方式並不出彩。
但事實就是徐小受!
一個智謀、戰力、天賦、悟性……各皆有著祖神之姿的後來者,在超道化視祖之時,識破了自己的偽裝,卻發來了邀請……
這是多可憎的一件事情!
高高在上的祖神,好似就此給拉下了神壇,拉到了一個隻能和螻蟻平等對峙的局麵之中。
偏偏,他聊的東西,還極讓人心動。
“你是何想法?”
祟陰直腰而坐,遠遠凝視而來,當下一問,居也有了些平等對話的微妙意味在。
――主動放下身段了!
可是啊……
我有何想法,我怎麼知道?
我隻是在詐你啊祟陰寶寶,我怎麼可能跟你合作捏?
等等……
合作!
祖神隻可能跟祖神合作,跟祖神以下的,隻能算是利用吧?
思及此,徐小受感覺腦海裡有靈光閃逝。
他腦筋飛速轉動起來,對祟陰一問並不作正麵回應,事實是也不能、不敢正麵回應,隻自顧自問自己的:
“?是什麼想法?”
沒否定魔祖、鬼祖,說明真的存在過交流,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誰,但我知道是?!
是?!就是?!
這,就夠了!
步步為營,寸寸逼近。
徐小受的氣勢根本不在祟陰之下,甚至表現得更加胸有成竹。
神座上,祟陰三顆腦袋齊齊一動,大眼珠子愣是繃著,沒有暴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可徐小受讀得懂啊!
若說方才他還懷疑,祟陰的異常,還有可能是裝給自己看的――看似在第一層,實則在第三層。
現在一句“?是什麼想法”這麼有明確指向性的話乾下去……
祟陰,你的意誌,在沸騰!
“所思所慮,但講無妨。”
祟陰於神座,變得滴水不漏。
?同樣聰明的不作正麵回應,隻讓徐小受繼續暢聊他的“合作”意願詳情。
同時,?變得不悲不喜、不嘲不譏。
這個時候再想從其肢體語言、神魂意誌上讀出點什麼,已經晚了。
但是……
晚了啊!
祟陰寶寶,這個時候再裝,已經沒用了!
大膽設想,小心實踐,從一無所知,到逐漸問清楚、問出來一個輪廓。
徐小受知曉,自己隻需要再額外附加一注。
隻要加中,祟陰必崩!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結束平等談判,將勝利天平傾向自己的一次嘗試!
嘗試嗎?
當然要試!
為何不試!
就算說錯,也不過是出一次醜,令得大家回到最開始的局麵――反正打從心底,徐小受沒想和祟陰合作。
但萬一押中了呢?
祟陰若自曝,絕對能爆出來大料來!
那麼……
魔祖?還是鬼祖?這是一個問題。
徐小受摸著下巴,權衡許久,仿是在思考祟陰所言及的合作內容要不要說。
花之世界安靜得詭異、安靜得可怕。
神座上,祟陰卻隻輕描淡寫斜睨徐小受,仿佛合作與否,一切儘皆不放在心上。
忽而,徐小受放下手。
天邊三顆眼珠子同時凝來,幾乎是不約而同。
“如何?”
徐小受腦海裡,幾乎都要浮現出祟陰諸如此問的聲音了。
這家夥居然也耐得住性子,隻是投來注視,一言不發。
?笑著。
徐小受也笑了。
他拿捏起道穹蒼式招牌微笑,以一種天機不可泄露的口吻,一字一頓,定定道:
“倒…佛…塔!”
轟隆!
虛空一聲炸鳴。
天邊神座不再,三頭六臂的祟陰,瞪著大眼,怒不可遏乍現於徐小受身前。
他的軀體太龐大了!
他幾乎是以泰山壓頂之勢,從高空俯衝而下,像是要一把捏碎麵前螻蟻!
徐小受紋絲不動,含笑依舊。
祟陰驟停於跟前,目中怒火四濺,卻隻得遏住凶怒,聲嘶力竭痛喝道:
魔祖亦契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