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徐小受可懶得去搭理愛蒼生和其他人,看到這第二個桑老出來,會是個怎樣驚奇反應。
他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和鼻涕,隨手甩在死海裡,嘿嘿撓頭道:
“誒,死老頭,你出來了呀?”
“你再等一下如何呢,我正演得歡呢!”
“你這樣走出來,蒼生大帝大腦會宕機的,你將他臉麵置於何處?”
徐小受好浮誇呀!
他嘴咧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肩膀聳得像是在裡頭墊了兩座假山,陰陽怪氣攤手道:
“難道蒼生大帝剛才射殺的,隻是一副源於我手的,區區聖奴桑七葉的人體畫像嗎?”
轟!
五域雷震。
不止此間戰場所有人,各地觀戰者一下都聽懂了,受爺這波譏諷,該就是話裡藏真。
所以蒼生大帝,射碎的隻是一副畫像?
他瞎了麼!
“不,不不不……”
風中醉也像是想到了什麼,傳道鏡不可置信的對著新出現的無袖,又轉向另一邊死去的無袖。
他驚恐出聲:
“大道之眼,如何會看錯?”
“受爺的幻劍術,竟已恐怖如斯?”
“可大道之眼存在之本身,便無懼天下任何幻術啊,這又如何……”
刷!
風中醉話音還沒停落,整個人強行一扭,扭過去了。
傳道鏡更不由自主聚焦到受爺那張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風中醉嘴角便是一抽,立馬意識到。
該死的,要來了……
五域死寂,鴉雀無聲。
但見鏡中受爺一襲黑衣,波流肆洗,眼神斜睨他方,漠聲似霜
,淡淡道:
“大幻無虛,大想如常。”
伸手。
一招方才死去的桑七葉。
那地兒唯一一個無法被邪罪弓之矢射碎的東西,那枚變得無主的半聖位格,給他招了回來。
一抹。
半聖位格一變。
變作了顆規則層次低了一點的拳頭大小的石頭。
“幻?”
受爺抬首,麵上不惹波瀾。
他便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輕笑了聲後,側眸凝向五域世人及愛蒼生:
“不外如是。”
……
“擦!!!”
五域,徹底沸騰。
不論是葬劍塚、參月仙城,還是南域風家,亦或著流離各地的古劍修。
當耳聞受爺這句返璞歸真之極義,堪稱為對幻劍術最淋漓詮釋的八字真言時。
一個個,肅然起敬!
“大幻無虛,大想如常……啊,啊啊,悟了,我悟了呀!”
“對,太對了,受爺說得簡直太對了!”
“真正的幻劍術,並不是製造一層所謂的"障眼法"……幻劍術第一境界是時空躍遷,哪裡寫著障眼法?”
“第二境界是第二世界,這是在架構真實世界,意識世界,又哪裡是障眼法?”
“從頭到尾,最極致的幻術,它並不空中樓閣、虛無縹緲;最極致的幻劍術詮釋,更不是障眼法,而是讓人在對與錯、是與非、黑與白之間徘徊躊躇,繼而締出戰機!”
“蒼生大帝猶豫了?”
“蒼生大帝沒有猶豫!”
“可他的不曾猶豫,本就是受爺締出的戰機,是他想要的效果,這才是幻劍術!這才是"大幻無虛,大想如常"!”
不止古劍修。
煉靈師、靈陣師、幻術師、南域邪修……
這其中不乏畢生深耕此道者,也許受爺一言道出,於他自己而言不算什麼,隻是聊有抒發。
但這其中真義,抽絲剝繭細究下來,當真是受用無窮。
這一瞬間,五域世人瞅著傳道鏡畫麵中占據了像是全世界的那身黑衣側影。
所有人腦子裡,深化此想:
“第一劍仙!”
但還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思考。
更多一部分人,當心頭震撼緩衝過去後,瞅見那下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的青年身影,想的是:
“古劍修,確實騷!”
不得不說,人出名之後,真就做什麼都是對的。
徐小受永遠都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小小借鑒了一下花未央對幻的解讀,便能將眾人心目中的自己,於幻劍術造詣層麵上,拔高這麼多。
可他的“迂回指引”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幻劍術上,還真欺瞞不過愛蒼生。
“道紋初石……”
南域,輪椅上的愛蒼生,當瞅見半聖位格轉變成一顆道紋初石時,他像是真的癱掉了。
百思不得其解!
“假的?”
大道之眼不會看不出來假的。
如果真是幻術,更是能夠一眼窺破幻之本質。
所以徐小受手中的道紋初石,便真是在自己射箭的那個時,短暫“成為”了半聖位格。
不是“變成”!
而是“成為”!
“如何做到的?”
愛蒼生心頭都為之一凜。
又想到方才徐小受開玩笑似的,那麼多箭隻是射碎了出自他手的一具人體畫像?
“畫……”
記憶,如潮翻湧。
愛蒼生記起來了,徐小受有用過類似“幻”,實則非幻,而是“畫”,而是“弄假成真”、“置虛為實”、“無中生有”的術!
但在此術之道上,他的運用十分淺薄。
最搞笑的一次,是他在東域東天王城的煉丹大會上,使出了讓人啼笑皆非的“黑雞煉丹術”。
道穹蒼收攏過徐小受的所有情報,後續此子成長起來後,開會討論過不止一次他的各項能力。
愛蒼生還清楚記得,在十人議事團還笑哈哈的時候,道穹蒼對那荒謬的黑雞煉丹術的嚴峻評價:
“此"畫術"也。”
“次為幻,高可真,上能創造生機。”
這是在說,雖然此術在當時的表現,看上去跟幻術差不多,但本質大相徑庭。
幻,是架構虛無,它蒙騙眼睛和大腦。
畫,是寫實寫真,它並無蒙騙之概念。
而以徐小受展露而出的天賦,煉丹術、古劍術,乃至古武他都學有所成。
若當他將此如此偏門的“畫術”也修至絕巔之時,該是能給五域世人,一次歪門邪術上的極致衝擊!
“好好好……”
驚喜!
太驚喜了!
才剛開戰第一個回合,才堪隔空第一次交手,自己便全麵落敗。
這甚至不是小覷所致,而是因由他又展露了一眾此前不曾展露過的超絕能力。
可是啊……
從人,到物;
從反應,到算計;
從環境因素,到心理拿捏;
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家夥,今已褪去了稚嫩與青澀,他在重壓之下,終是初現崢嶸!
十尊座之姿?
十尊座之實!
“徐小受……”
輪椅上的愛蒼生,不自覺喃念出了此名,最後失聲搖頭一笑。
他笑得慘然,笑得無奈,笑得遙遙遠處仲元子那叫一個瑟瑟發抖。
想要越過徐小受,去動聖奴無袖,這鐵是無法完成的事情了。
其難度之大,不異於在道穹蒼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偷走他手上的天機司南。
大概率全天下的人圍上來了,都偷不走。
他反倒可以利用天機司南開始斡旋,一步一步,慢慢將所有覬覦者磨死!
愛蒼生從不猶豫。
當意識到這一點時,他放下邪罪弓,雙手飛速在胸前結了一連串晦澀印決:
“術·締戰之印。”
遠處,仲元子瞳孔陡然放大,飆速後撤,連連瞬移。
便見輪椅上愛蒼生身周轟然一炸,儼是術種囚限,掀布啟封。
他將印決式於虛空,輕輕推上天穹,最後目視天外,斷喝道:
“愛蒼生,恭請戰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