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來?
將來何劍,五域不知。
許是有四,許是焱蟒,可曆經了一月多時間等待,可算是等到受爺和蒼生大帝,正麵對上了!
“要來了嗎?”
風中醉滿懷激動,遙遙扛著傳道鏡,既不敢介入戰場,又很想更加湊近戰場。
受爺此前在死海中的那般突破,其劍勢之變、劍道奧義陣圖之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該是得了造化,進境極大。
而當下五域尚有資格試此劍者,也剛好立場敵對能試此劍者,好似除卻愛蒼生,真無他人了?
“嚶——”
虛空劍吟。
遠對受爺揚手之位。
無名之天,傳來了稍顯異常的劍鳴聲。
這一聲或是換做常時,沒幾人能聽得出來究竟發於何物。
可當下!
受爺乃五域新晉第一劍仙。
風家放榜之事,雖起勢不大,不敢在正麵上蓋過聖奴和聖神殿堂之戰的風頭。
但平地驚雷,亦造成軒然大波。
而今誰家勢力,敢言不曾研究過受爺,何方家族,敢自信若有族中小輩招惹了受爺,怡然不懼?
既研究過受爺,其一生三劍,何人不知?
這些人中,當屬半個受爺家的風中醉,情緒最為激動。
他抬著傳道鏡,遙對遠天忽而破裂出的一道狹長蒼穹裂縫,動容道:
“不是有四劍,不是焱蟒,而是……”
“藏苦!”
亢奮一緩,風中醉麵帶愕然,顯然記起來了什麼,不可置信道:
“但是!”
“戰蒼生大帝,使三品藏苦?”
……
嚶——
清脆而悠揚的劍鳴聲,從虛空裂縫之中刺裂溢出。
凡聞聲者,無不心神一蕩。
一種極為玄異,極為刺撓,極為不適的感覺傳來。
仿在心口上給人捅了一劍,那劍又不全捅進來,隻卡在皮肉之間,來來回回扭動劍身。
滋一身血,卻不致命。
隻騷不殺,苦不堪言。
“什麼東西!”
風中醉一開始以為是藏苦,後來發現自己應該是猜錯了。
藏苦三品,何來如此強大劍意?
這詭異而靈動的感覺,說它是名劍之一,立可天解,風中醉都信。
果不其然!
很快,他便瞅見了從虛空裂縫中,緩緩走出來了一……
“人?”
那是個魁梧的大塊頭,身周隱流紫電。
他上身完全赤裸,露出虯結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上全是汗水,在夕陽下泛著光澤。
他氣喘籲籲的,像是剛運動完,或從遙遠處趕來,當傳道鏡細細推過去時……
五域才見,這大塊頭雙臂彎呈,托著一個三尺有餘,但好似十分沉重的黑色劍匣。
“嚶——”
瘋狂而刺撓的劍吟聲,便自劍匣中傳溢而出。
這一次,劍鳴顯得份外激動,導致那裝劍的黑色劍匣都輕輕震顫起來。
“曹二柱……”
風中醉顯然認得這位呈劍人。
畢竟此前在玉京城上,他還聽過這位大塊頭,給大夥講解了一番徹神念。
現下,顯然重點不是曹二柱的身份、徹神念,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劍匣!”
“這是以封印之石打造的劍匣!”
“曹二柱不也修體麼,這個劍匣尚且托得如此沉重,裡頭是裝了些什麼"鬼物"嗎?”
那劍吟自匣中,不眠反嘯,駭人如斯。
可想而知,如是這劍匣一啟,將內裡之物釋放出來……
“等等!”
風中醉忽而瞳孔大顫,哆著聲,撕裂道:
“曹二柱,不就是魁雷漢的兒子麼?”
“魁雷漢除卻十尊座的身份外,可還有一個當世最強鑄器師的稱號。”
“諸君,或許有所不知……”
風中醉明顯是又想到了什麼,說話語速極快,並且聲色皆驚:
“魁雷漢,聽說當年還疑似鍛打過傷劍,大悲淚無劍啊!”
“傷劍是什麼,名劍二十一!之一!”
“這個真不真實,姑且不提,畢竟我也是道聽途說而來,但老家主可親口跟我提過另一個秘辛,絕對保真的秘辛——回爐之劍,象龍三品!”
五域各皆茫然。
顯然這太秘辛了,沒多少人知道。
風中醉隻艱難吞咽下口水,便繼續講道:
“老家主……就風聽塵,我風家那位,也是七劍仙,跟第八劍仙同一代。”
“他其實也曾私下求問過第八劍仙,如何修出"劍念"。”
“他們之間,究竟傳沒傳授,學沒學會,我不知曉,但我從老家主那邊聽來的故事是……”
“八尊諳修出劍念,是靠一柄名為"象龍"的劍——魁雷漢渡徹神念於劍,八尊諳觀而有悟,二人皆是悟性極強,隻意會,無需言傳。”
“但象龍不是!”
“象龍隻是區區六品靈劍,沒有任何特殊,它先後受劍念影響,從六品跌破十品,然適應完劍念後,反而生靈,重回六品,且潛力被大大拔高!”
“魁雷漢為了紀念,便將象龍回爐重造……象龍,於是晉升三品!”
此言一出,五域嘩然。
初代徹神念罰神刑劫,變種為二代徹神念劍念的過程,大家聽過許多個版本。
但鮮少有如站在如風中醉這般位置的古劍修,甚至瘋狂不惜犧牲其老家主名聲,來驗證故事真實性的版本。
這聽上去故事好像可信了許多。
然而風中醉話語中的內容,細細一思,未免也太誇張了些。
“六品靈劍,回爐重造,不跌落七品不錯了吧?”
“強點的維持住原來品級,撐死了它晉升五品……象龍,三品?”
“風中醉,你喝了多少啊!”
“風中醉,我看你是真醉了!”
五域一時謾罵不斷,這個插曲小故事,插在此時沒引起多少思考,隻惹了一身騷。
可風中醉不是單純來講故事、討嫌棄的。
這些東西要不是老家主跟他說,他也不知道,換個人說更也不信。
他之所以要在此刻講,不是因為曹八之情,而是因為今下所視之劍匣!
“諸位,莫忘了"子承父業"……”
風中醉聲音打顫,死死盯著曹二柱手上那劍匣,一句話將五域世人扯了回來。
嚶——
那劍匣中的劍吟聲,分明還在持續,愈演愈烈。
它聽來如此耳熟,和各種有關第一劍仙受爺的野史中的“噬主小故事”,好不相似!
在此刻。
更勾人幻想。
風中醉不止敢想,當意識到一切皆有可能時,再也繃不住困惑,揚聲喊了出來:
“該不會,受爺的劍,交由曹二柱去回爐重造了吧?”
“曹八之情,薪火傳續?”
傳道鏡推近,不再隻鎖定那震顫愈甚的劍匣,而推到曹二柱大汗淋漓的那張粗獷的臉上。
額角汗珠從其濃眉之上滑落,二柱滿臉漲紅,情緒不能自控。
“小受哥……”
他低呼了一聲,舌頭便如打結了,半天出不來一句話。
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說,想述說過程、想抱怨苦累、想分享喜悅。
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當世界的焦點彙向曹二柱,曹二柱也意識到此刻傳道鏡乃至世界,都在盯著自己時。
他終於繃不住了。
他屈下膝蓋,弓下身子,像一頭暴走的猛獸,萬般言語化作咆聲一嘯,響徹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