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因為自己很有把握……
僅僅隻是因為……
好玩?
好奇?
一聲低歎,徐小受無聲的笑了。
自負欺人。
好奇心,害死貓啊!
“我沒有什麼可解釋的。”
他抬起頭,神色肅穆的看著守夜,突然一把拔出了名劍焱蟒,道:“能和你說的,在這把劍出世的時候,我都已經和你說過了。”
“就像你說的紅衣有自己正義一樣,我徐小受,也有。”
瞥了一側縮到了後方的灰霧人,徐小受搖頭輕歎。
“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斷然不會去做!”
“但屬於我自己的正義,屬於我自己的路,我會自己去看清、摸清。”
“我不信任何人!”
徐小受一錘胸口,“我隻信我自己看到的、聽到的、用心感受到的……一切!”
在和辛咕咕的交往中,他看到了鬼獸的感情。
哪怕這是有著利益交換的前提。
但某一刻,在對方眼神中呈現出來的那種對於自由、安寧的渴望,以及迫不得已之後,選擇繼續戰鬥的無奈。
徐小受都感受到了。
身,無法相連。
心,卻可以相通。
這些靈魂層麵的交流,通通不是空穴來風,也都不是虛妄的。
他徐小受既然看到了,怎麼可能選擇視若無睹?
鬼獸有感情,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紅衣對待鬼獸的態度,太堅決了。
種族滅絕!
這種極端的做法,是徐小受不敢苟同,也無法接受的。
人固然於世,但也有善惡之分。
何至於區區鬼獸,隻因為一部分邪惡的存在,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便可以拋卻那些個心底裡依舊徒存幾分良善,情不由衷之輩?
莫沫如此。
還不知世間善惡,未曾長大的貪神,亦如此。
堵不如疏。
一味的遏製,隻可能逼迫得那些良善之人,最終也迫不得已,選擇奮起反抗。
那結果呢?
結果不言而喻了……
“呼!”
輕呼一聲,徐小受其實不恨紅衣的做法。
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
但他不認同,所以選擇要自己看清這個世界。
如若是最終碰壁了。
如若是路完全走錯了。
他認。
但至少,從目前看來,徐小受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他甚至在此刻想明白之後,反而欣然於自己彼時能夠接受貪神。
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和鬼獸建立一縷羈絆。
擁有走入它們,看清它們的基礎。
現下。
唯一無法抗拒的事實,便是規則製度已然存在於人世間。
即便再有弊病,他徐小受也無法直接反抗。
所以說。
任何對於世間存在的詬病,歸根到底,都是因為當事人自身能力的不足。
“如果,我是規則製度的製定者……”
“如果,我是執棋人……”
徐小受攥緊了拳頭,卻突兀的打斷了一切思緒。
沒有如果。
放眼望去,眼前看到的光明,便是未來!
……
“徐小受,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優秀。”
守夜搖頭歎息著。
“老夫這一輩子走來,鮮少能見到像你這麼優秀的青年輩。”
“上一個讓我為之驚豔的,還是縱橫大陸,威滅八方的第八劍仙。”
“老夫是多麼希望,你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是你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
“我欣賞你!”
“但……”
他麵色有些痛苦,眸色滿是掙紮,“但沒辦法,老夫現在對自己的判斷,都有了懷疑。”
“你必須要跟我走一趟,去紅衣根據地,去接受審判。”
“如若你是無罪的,老夫保證,這一趟你的所有損失,儘皆會以數倍化作你的財富,回饋於你。”
“可如果……”
“沒有如果!”
徐小受清冷的打斷著,麵上有著釋然的笑意,他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了,“我不會跟你走,我選擇自己闖一闖。”
“放肆!”
守夜勃然大怒。
他欣賞徐小受,但不代表這個年輕人可以在紅衣的尊嚴麵前撒野!
“你現在疑是鬼獸寄體,你現在有很大的鬼獸嫌疑,你必須跟我走一趟!”
“自己闖一闖?”
他努力控製住情緒,卻還是忍不住冷笑出聲:“你以為你是誰?你是第八劍仙嗎?!”
“為何不可以是呢?”
徐小受目光灼灼,直視天穹之上守夜,擲地有聲道:“我誌不在天桑,而在五域!”
轟一聲響。
這簡單的一句,卻直接把腦子還有些糊塗的守夜震得無意識了。
他一時大腦空白,隻能發怔的看著底下的這個年輕人,卻仿若看到了彼時年少時期的八尊諳的身影。
同樣是手持一劍,就敢大放厥詞。
同樣的放蕩不羈,一身狂氣衝天。
但……
能一樣麼?
人家三息先天,三年劍仙!
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就達到了這個世界的巔峰,這能一樣麼?
可最終呢?
第八劍仙……不照樣隕落了麼?
守夜目中有著悲痛。
“我誌不在天桑,而在五域……”
他也多麼希望徐小受能靠自己的意誌,真正肩負起他這句話的重意。
但麵前這個傻小子,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身問題的嚴重性啊?
“老夫可以信你,但紅衣不信,世人不信,天下,更不信!”
守夜鬆開了手,一身靈元鼓動起來。
“多說無益。”
“這是紅衣的職責。”
“今日,你必須和我回一趟紅衣根據地,你會有專人審判。”
徐小受後撤一步,“如若我說不呢?”
“不?”
守夜笑了,“你沒有資格,也沒有實力說不!”
“轟!”
黑暗力量暴動,瞬間封鎖住整一片空間。
守夜雙臂紋上暗紋,他伸出手,最後規勸道:“放棄掙紮,否則你有可能會死。”
“他呢?”
徐小受眼神一瞥,望向灰霧人的方向。
守夜同樣扭頭。
灰霧人:???
臥槽,看我作甚?
你們打啊!
話聊一半,開始坑我了是吧?
“徐小受,不要掙紮了,放棄吧,外麵都是紅衣。”
灰霧人看熱鬨不嫌事大,譏笑道:“我都送了‘燼照原種’和‘三日凍劫’給你了,這份情誼,紅衣會看不出來?”
“就算你不說,戰鬥一打響,大家不也照樣能知道?”
“此時好言相勸,不過也是表麵功夫,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收手吧,去死……去跟紅衣走一趟,也挺好。”
“受到規勸,被動值,+1。”
徐小受被氣樂了。
他先前還真的以為灰霧人能夠出手救自己,是真的放下了芥蒂。
但現在看來,必然是因為莫沫的原因了。
這家夥,臨死之前不坑個人,就不叫灰霧人。
“閉上你的臭嘴!”
他叱聲罵道:“你自己沒能力拿到寶物,‘三日凍劫’我幫你收了,還帶你出來,一起受困的合作已經終止,現在還想把我拉上賊船?”
“門都沒有!”
守夜聞聲眼神一定:“三日凍劫?”
他環顧四麵凋零的雪花,看著徐小受,不可置信道:“你做的?”
“嗯呐。”
徐小受手一翻,冰焰頓時呈於掌心之中。
“我先和你說明了,彆到時候冤枉我。”
“就是因為我也在靈熔澤,爆破炸開的時候,那紅裙……”
徐小受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冰雕,繼續道:“就他,將我們兩個一起封到了小空間世界裡頭。”
“好在裡麵也留下了‘燼照原種’和‘三日凍劫’。”
“本想著一人一物分了,最後合力炸掉小世界空間跑出來,但這破鬼獸不爭氣,連個冰焰都收不了,最終隻能全部我來辦了。”
徐小受滿麵淡然的看著守夜,道:“我順手救這鬼獸,不過也隻是因為它的寄體,是我朋友罷了。”
“和你說過的,靈宮的朋友,之前打過交道的鬼獸,也是她……它!”
守夜傻眼。
他完全被震撼到了。
這個自己視若大敵,還以為是渡過了“九死雷劫”的恐怖冰係鬼獸,竟然……隻是徐小受?
這家夥,他才多大啊!
“三日凍劫……”
看著徐小受手上的冰蓮發呆。
守夜打從心裡頭無語了。
所以,自己原先的第六感真的沒有錯。
每一次大型爆破,都和這小子有關係?
啊呸!
何止有關係?
都是這家夥一手操辦的!
“這麼說來,靈熔澤的那場爆炸……”守夜驚疑不定。
“這就彆賴我身上了哈。”
徐小受連連擺手,解釋道:“那爆炸和我無關,我充其量就是想要去拿‘燼照原種’罷了。”
“最後是那玩意自己出世,和‘三日凍劫’的力量發生碰撞,自個兒炸的。”
“我即便有了幫助鬼獸的罪,也僅僅隻是關乎我朋友的那條,於情於理,都可以理解。”
“爆破這事兒,與我無關。”
這還與你無關?
守夜整個人都僵住。
所以,歸根結底,所有的一切根由,都是你徐小受搞出來的吧!
不僅是爆破……
鬼獸也是!
瞥了一眼灰霧人,守夜定下心來,鄭重開口:“你犯的錯可以自圓其說,但這一切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我們紅衣,會有自己的審判。”
他將手舉起,目視徐小受手上冰蓮。
“收手,跟老夫走!”
“他呢?”徐小受依舊不肯放棄:“真正的鬼獸就在跟頭,你選擇抓我?”
守夜深深呼出一口氣:“現在,你比鬼獸危險多了!”
“受到誇獎,被動值,+1。”
徐小受一咋舌,差點就想要將這不時刷刷存在感的信息欄給捏爆。
這特麼都什麼時候了,還亂搞?
不敢多言,雙手一掐,冰焰之上的“凍劫之力”便是十二分的綻放。
“哢哢——”
瞬息間,黑暗被冰寒逼退。
飄飛的鵝毛大雪,在極度的嚴寒之下,化作點點黑斑的大冰雹,轟轟砸落。
蘊含劫難之力的“三日凍劫”,顯然在力量層麵上,要高出還未曾動用太虛之力的黑暗屬性許多。
徐小受看著這天地烘爐之間,半是光明,半是黑暗的景象,將視線挪到守夜身上,一字一頓,鄭重開口:
“如若你執意要我,那我的回答依舊一樣。”
“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