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梅巳人不像八尊諳一樣,會給出一個不是則非的答案。
他就像是一個曆史的旁觀者,像一個局外人,見證了大陸數百年的曆史,再不輕易下判斷。
而八尊諳是當局者,從他的角度出發,他的答案,便是對的。
徐小受敲著茶桌說道:“正是因為有了不公,才會有人起義,他們或許不一定可以做到更好,但勇敢嘗試,也不是錯的……所以從這一點上出發,聖奴、鬼獸,是有自己想要爭取的,更趨近於完美的答案,他們是對的!?”
最後餘音一提,感歎語氣成了疑問語氣。
梅巳人抿了一口茶潤喉,放下茶杯,悠然道:“如若老朽告訴你,王朝之上,還有帝國,任何起義軍,千百年來都隻有覆滅一途,而被覆滅者,除了被冠上一個黑暗勢力的名號,再就是動蕩了大陸安定,他們確實也破壞了規則,製造了更多的禍亂,你還覺得,他們是對的?”
徐小受瞠目結舌:“所以聖奴是錯的?八尊諳就是個搞事的頭子,必死無疑!?”
梅巳人一笑:“老朽可不曾這麼說過。”
徐小受感覺牙疼:“那就是說,聖神殿堂才是對的?照先生所講,他們確實也做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公平,換個人來,真不一定能比他們做得更好,所以……所以我其實應該加入聖神殿堂,維護千百年來,他們所製定的,正義秩序?”
梅巳人再微微一笑,反問道:“可從來如此,便對麼?”
徐小受腦袋嗡一下空白。
他隻覺得有雷霆擊中了自己的思想,醍醐灌。
於是大陸蟄伏四五十年後,有了聖奴再起,第八劍仙重出江湖的傳言。
這一次,明白了真正的對手究竟為誰。
八尊諳要戰的,已經不局限於一個王朝。
他所有的謀劃布局,都是為了王朝背後,那隻名為“帝國”的真正幕後黑手!
“我明白了……”
徐小受再道一句,眸中有了高光。
他明白了聖奴的立場,也知曉了自己作為棋子加入聖奴,留在此地的最終意義。
連八尊諳這樣的天才,都因為某種原因,需要沉淪數十年的時間。
他徐小受,才區區宗師,如何能做到用數月、數年,乃至短短十數年的功夫,去顛覆留存於世千百年的接近完美的規則?
可是,已經不需要再沉澱了。
類似“蟄伏”這等事情,有太多的人在做、做成了。
聖奴、戌月灰宮……
或者說,那所有的不屬於聖神殿堂一脈的勢力!
不管是宣戰了的,還是沒宣戰的,這些……
都不關己事!
在成為掌控這些的棋手之前,自己唯一要做的,真就隻是本本分分的搞一下事、攪一下屎,讓局麵更亂,再趁亂發育。
最後,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
搖身一變,扶搖九天!
“死老頭,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也懂你的道了……”
徐小受想到了桑老。
每一次他想到桑老,都對桑老的“囚籠說”,有著更新一番的解讀。
究竟是經曆過怎樣的人,才能總結出這等“湖麵是天,天外有天”的囚籠說?
又是接受過何等打擊之輩,才能對自家徒弟說出看似不著調,但實則充滿了人生哲理的這麼一句話……
“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認認真真,做好一枚棋子!”
茶桌對麵,梅巳人忽然起身。
“看來你明白了些什麼……”
他深深看了徐小受一眼,並不在意自己的一番話,究竟讓對方產生了什麼念頭。
也許是放棄。
也許是更為堅持。
但無論如何,這些,都和他無關了。
梅巳人轉身踱步,來到窗沿,傍著月色,眺望著虛空島,輕聲呢喃:“老朽,要走了……”
徐小受連忙起身。
今夜一番交談,其實都是他在問。
但最初之時,又是巳人先生自己找上門來的。
所以,老先生是特意來解答自己一路積攢下來的所有疑惑,最後,是來告辭的?
“去哪?”
徐小受不覺得巳人先生是要回修煉房睡覺。
饒妖妖已經盯上了巳人先生,縱使被勸退一番,但為了天上第一樓的安定,巳人先生,應該不會繼續逗留了。ā陸ksw.
“去下一站,去尋找下一個人,去追逐再一個能動搖老夫心誌的可能性。”梅巳人轉身,溫文爾雅,麵帶微笑。
“什麼可能性?”徐小受一怔。
“許是侑荼,許是八尊諳,許是你,許是不是……”梅巳人說著,身影突然變得透明、黯淡。
直至全身上下都碎作光點隨風彌散,徐小受才反應了過來,老劍仙這話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你不信我啊,還在找……”
他有些鬱悶的坐回到了茶桌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著也來到了窗台邊,來到梅巳人消失前所站的方位。
他也望向虛空島,目光越過,卻似乎又看到了遠在中域的桂折聖山。
“其實不用再找了的……”
“八尊諳會失敗一次,我徐小受可不會。”
“八尊諳所做不到的,假以時日,我必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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