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
饒妖妖怒不可遏,心聲回蕩之間,提劍望向那被金色包裹著的看不清身影的風暴焦點,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驚疑和抓狂,喝聲道:
“風聽塵,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
……
阿咧?
本想著用自己的最新領悟,給外頭那一波太虛偷渡者來一記教訓,而後一擊擊中,立馬遁逃的顧青二,望著周邊那被自己轟出來的上百號人……
他沉默了。
風聽塵?
什麼玩意?
這不是七劍仙之一的名字嗎,這個怒發衝冠的姑娘,什麼意思……
嘶!玄蒼神劍?
她、她怎麼長得好像七劍仙之一的饒劍仙?
臥槽!臥槽!
這裡,這裡藏了這麼多人?
不是吧,不是吧,總不至於這些人一直藏在空間碎流,亦或者是某個我看不到的角落之中,一直在等著什麼……然後,被我一擊全給轟出來了吧?
顧青二突然身子劇烈抽搐起來,臉龐像是上演了一波極速的變臉操作,瞬間被血色淹沒。
他忽然想到……
如若這些上百號人其實一直都在,就是不露臉、不現身,那自己此前的那一波“壯誌豪言”、“激情宣泄”,不得徹底給人瞧了去、聽了去?
想到這,顧青二簡直羞愧難當。
他像是一隻土撥鼠一樣,捂住了腦袋,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怪叫。
“啊——”
這叫聲,當場就給全場所有人喊懵了。
明明是個施暴者,為什麼這人的叫聲中,表現出了一種極儘委屈的不堪受辱之情?
饒妖妖聽到這一聲叫,也瞧見了逐漸隱沒了的金色當中的那一個施暴者的真容——青年小劍修。
她也懵了。
“不是風聽塵?”
“那‘絕對帝製’,從何而來,總不至於……是這個小劍修搞出來的吧?”
便如顧青二驚詫於自己一劍轟出了上百個隱藏者、饒妖妖驚詫於天機世界外部世界根本無有施展“絕對帝製”的真凶一般。
現場當中,被這怪異玄奇的境況給驚到的,遠不止這些。
白蘞、牧凜僵在了當場,完全沒料到孤音崖上,在另一個世界中,還藏有這麼多號人。
滕山海帶來的十三太虛戰戰兢兢,被那本該壯觀恢弘,現卻各自不堪趴在崖邊山地上的執法官們嚇到——他們,在裡頭經曆了什麼大戰,何至於此?
遠遠的藏身在天道之中的五大金牌獵令殺手,同樣就差沒後悔到將自己腦袋割了當場奉送出去了!
這他娘的什麼情況?
現場,原來還有這麼多號人?
這一個個道境、斬道、太虛的……
但凡早一點知曉這些信息,哪怕隻有一丁點,他們五個也不至於在此地觀望如此之久。
這不等同於將自身置於鼎爐邊上,等著彆人發現後,扛進爐裡活活煉死嗎?!
孤音崖,原來並非真的無人。
相反,它滿山住著擦肩接踵、水泄不通的會隱形的鬼!
驚駭、懷疑、羞臊、畏懼、悔恨、後怕……等等等等,此刻的孤音崖,上演了常人數年都難以見著的各種情緒呈現、神態流露。
在維持了很長時間的沉寂、各自暗中觀察之後,率先打破孤音崖上古怪氛圍的,還是顧青二。
“啊——”
他的尖叫聲就從沒有停止過。
喊到快要斷氣的時候,他下意識會卡一下。
在不自覺換完氣後,顧青二又開始咆哮,似乎要將內心的羞愧難當,通過尖叫聲給完全排泄出去。
“你……”
饒妖妖張了張嘴,卻沒能打斷那青年劍修的尖叫聲,她嘴角微微扯了扯。
“閉嘴!”
汪大錘著實是承受不了這能刺破人耳膜的尖叫了。
他也同樣無法理解,為何在這大戰最緊要的關頭,會有這麼一個如此“特殊”的存在,在孤音崖上,對著眾人放聲高歌。
汪大錘的嗬斥聲終於是打斷了顧青二尖叫的節奏。
他猛然一停,而後視線恢複了焦點,再次便是瞧見了所有人望向自己的目光。
這一刻,顧青二感覺眼前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臉龐燙得像是要炸開一般。
至於那燒紅的耳朵,他相信若有人過來一摘,當場就能給摘下。
“不可能,這不可能!
“都騙我,你們都在騙我!
“為什麼要藏起來,你們為什麼要藏起來?
“很好玩嗎,這麼多號人,就為了玩我一個?你們是變態嗎,變態都不足以用來形容你們……
顧青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捂著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不自覺做起了上下蹲起的奇怪動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他茫然而無有意識地胡言亂語著,渾身肌肉崩得死緊,腳趾頭因為用力穿過了布鞋的鞋尖,死死摳在山地之上,將腳下地麵扣得龜裂。
“不,這不怪你們……”
顧青二突然話鋒一轉,自我譴責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口出狂言,我不該那樣子對待小師弟、大師兄他們,我不怪心存惡念……
“師尊果然沒說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我、我……”
他四下環顧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滿地都是裂縫!
奈何偌大一個孤音崖,偏偏無他顧青二的容身之所!
“拿下!”
饒妖妖根本沒時間跟一個瘋子對話,她一聲令下,執法官們驚疑不定地緩步上前,似乎在遲疑拿下這麼一個選手,自己會否被瘋病纏身。
“啊——”
見著前方有人往自身方向趕近,顧青二瞳孔瞬間一縮,恢複了焦距,又一聲怪叫:“你們不要過來啊!!!”
這一聲蘊含著鋒銳劍意的嘶吼聲,瞬間割破了上前著的耳膜,令聞聲者耳朵流血。
顧青二蹭蹭後撤,突然腳下一踉蹌,他踩到了孤音崖的最邊緣。
視線定格,青年劍客看到了身後方的崖間雲海,在這同時,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歸宿。
他突然涕淚橫流,唇角抽搐,鼻頭通紅,顫聲哭泣道:“對不起師尊,若有來世,徒兒一定再好好服侍您……”
言罷。
這青年劍客在萬眾矚目之間,縱身一躍,化身成一條筆挺的魚,在孤音崖間雲海上方劃過一道優雅的拋物線。
他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以頭朝下,直直栽入了崖底,再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