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巳人?
七劍仙之一的梅巳人?
說書人早就耳聞劍道名師巳人先生的大名,卻像大陸上其他人一般,從未見過巳人先生真人,
當下聞其名號,他精神一振,同樣躬身禮敬道:“見過巳人先生。”
這可是真正的大前輩!
和“第八劍仙”這等殺出來的名號不同。
“巳人先生”這個稱謂,代表著梅巳人在古劍修傳承方麵的成就,當為百代宗師!
“嗯。”
梅巳人敲著紙扇,沒有太多回應,隻望著八尊諳,開門見山道:“費儘周折,約在這等地方見麵,卻不知你尋老朽過來,所為何事?”
“為了劍道的傳承,也為了劍道的未來。”八尊諳義正辭嚴。
梅巳人微不可察一挑眉,顯然是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他笑了笑道:“第八劍仙乃當世大才,精通九大劍術,如若是為了劍道傳承、劍道未來,我想,你能做到的,並不比老朽差多少。”
“我不行。”八尊諳果斷搖頭,“我早已封劍,現‘禁武令’下,身體也成了孱弱之軀,我之一生,命途多舛,為今已不再宜劇烈活動。”
封劍……梅巳人眼眸微斂,忽然想到了在天上第一樓時,遇見的那個少年劍客。
他的推論,當真言中了八尊諳現今的處境?
果然,自己的眼光就沒有錯過。
那日那小子,就是個天才!
可惜了,對方誌向也不小,不願成為自己的徒弟。
梅巳人心頭可惜,麵上卻笑意脈脈,道:“從‘再出世’以來,你所做的‘活動’,可不能謂之為‘尋常’,這就是你對聖奴最近之舉的自我解讀?”
他意有所指,顯然此時已經知曉了八尊諳在白窟斬白衣七百,送苟無月歸山入獄,又於雲侖山脈垂釣,一手策劃了聖人大戰,還以異寶引得世人對天空之城,趨之若鶩。
而現實也確實,這一件件、一樁樁的,哪是“不宜劇烈活動”的表現?
八尊諳卻微笑道:“巳人先生能看到的,想必不止這一層。可凡人走路,不經意間也能踩死螻蟻,我之所做,除卻白窟之事外,不過弈棋罷了……區區對弈,又怎能說成是‘劇烈活動’?”
梅巳人沉默。
對弈……
這話說來是輕巧,你弈棋的對象,可不簡單。
“不愧是第八劍仙!”讚歎一句,梅巳人不再深究,回到主題,“所以,你具體要老朽幫什麼忙?”
八尊諳深深望了他一眼:“教劍!”
教劍?
梅巳人錯愕。
他當然不可能將八尊諳的話,理解成要自己教對方劍術,這從何教起?
對麵言下之意,隻可能是要自己教授某人古劍修之路。
會是誰?
好大的麵子!
能讓八尊諳親自出麵,勸人教劍,這得是多麼嬌貴?
梅巳人不曾細思,便回應道:“這似乎同樣也是你的強項?而且‘教劍’,並不能算是‘劇烈活動’。”
“當然不算。”八尊諳笑了一聲,“可惜,我忙著對弈,騰不出時間去教人。”
沒有時間……梅巳人被這個理由給噎住了。
你沒有時間,便讓我來教,這未免順理成章到有點離譜?
老朽像是那般閒雲野鶴,時間充足之人?
胸有慍氣,梅巳人扯開嘴皮“嗬嗬”笑後,不再言語。
他和八尊諳在此其實見麵不多,也無甚交情,自然不會想著要答應對方的無理請求。
“如何?”八尊諳卻好似沒看出巳人先生的表情語言,含笑問道。
梅巳人沉頓住,對麵顯然不是真蠢,沒能讀懂自己的意思。
可“教人”……
梅巳人從不喜歡被強迫。
他教人全憑緣分和天意,不會強求任何一個人,也從不刻意強求緣分和遇見。
料想至此,梅巳人不作聲回應,卻“刷”一聲響,打開了手中折扇,以扇麵對準了眼前二人,輕輕搖晃著。
江畔風聲呼嘯,何須紙扇作爽?
可當這紙扇被旋捏而出,八尊諳和說書人目光一停,便是落到了扇麵上。
其上,有三個墨香大字:
“我拒絕。”
說書人看得呆住。
他盯得緊,也不曾見過巳人先生有更換紙扇的動作。
而對方甫一出現之時,手中便捏著這紙扇。
這不就是說,從最初之時,巳人先生就打定了主意,不可能接受哥哥的請求,也從不想和聖奴扯上瓜葛?
是啊!
這要是接受了,何止是區區一個“教劍”?
這直接代表著巳人先生入場了,而他選擇的陣營,就是“聖奴”——聖神殿堂的對立麵!
說書人可是知道的,巳人先生能獨善其身,就是因為他本身沒有立場,從不站任何一方,隻醉心劍道。
旁側,八尊諳同說書人思考的卻不大一樣。
他沒有半分驚疑,目光很快從扇麵三字上挪開,像是沒有看到過。
“巳人先生也有惜才的時候吧?”他意有所指,像是回憶到了少年仗劍天涯,和溫庭在雪天中遇到了梅巳人的一幕。
梅巳人讀出了對麵的意思,沒有回應,依舊輕輕搖晃著手中折扇:
我拒絕!
八尊諳沒有放棄,追問道:“如若,那是個像我一樣的大才呢?”
梅巳人動作一僵。
如此自誇,換作是在彆人身上,他掉頭就走。
但八尊諳這麼說,他心動了。
隻不過,心動便代表著死亡。
梅巳人不想冒這樣的風險,他再次搖起了紙扇,微笑道:“老朽是惜才,可從不好為人師,凡事更加不喜強求……”
“如若他是徐小受呢?”八尊諳渾濁目光一定,打斷道。
說書人側目驚眸,很是訝然。
他先前並不知曉八尊諳此行的目的。
可從八尊諳口中親自說出是為了徐小受而來時,說書人突然有些……醋意?
哥哥,何曾對人這般好過?
梅巳人搖扇的動作再次停下,眉頭高高一挑,足足過三息,他麵色才舒緩過來,道:“原來是這樣……但是,教劍的對象是徐小受的話,這更加不可能了。”
“為何?”說書人問。
梅巳人瞥眸望了他一眼,失笑道:“實不相瞞,老朽見過徐小受,也有過教習之心,可惜,他並不接受好意。”
八尊諳像是早已知曉了一切,平靜道:“徐小受此人自視甚高,隻吃硬不吃軟,說白了就是傲嬌,他連拜師都是被桑七葉強迫的,因為有我在後麵的關係,所以也不會接受巳人先生的好意。”
這話說得太白,已經有點“有我在,他拒絕得對,因為確實不需要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