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庸人趕忙回應著,「師尊說,虛空島有一處他沒算出來的變數,但我能力低微,算到了足足六處這是我來查探的第一處。」
變數......貳號目中毫無情緒波動,平靜道:「是指夜梟封聖會出現意外嗎?」
「也許是也許不止如此。」司徒庸人無法給出肯定回答,但直覺是後者,畢竟師尊都算不出來,涉及的肯定不止夜梟。
「你如何測?」
「那個祭壇......」司徒庸人轉眸望向了那詭異的祭壇,「它,有點奇怪。」
「那就測它。」
「啊?我方才試了一下,有死神之力攻擊我,我差點死了。」
「無妨,你來使用我,直接測它。」
司徒庸人聽到這句話愣了下,旋即便見麵前這位天機神使彎腰伸出了手,一副讓自己登上手掌的動作。
「這,不好吧?」
使用貳號,司徒庸人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貳號是師尊道穹蒼製作最成功的天機傀儡,他有自己的靈智,但本質上也是天機傀儡,是物品。
使用天機術,天機術士便可對天機傀儡進行操縱。
甚至因為貳號有靈智,隻需他主動放下戒備,天機術士甚至可以直接附體操縱。
這,相當於是一次半聖體驗卡,且還是最強的那種!
可是,自己隻是一介小輩。
貳號的使用權在師尊一個人那,真要附體操縱了,既是僭越,也是褻瀆。
因為話說回來......
這位天機神使大人,可是有靈智的,得當成人對待!
附體操縱,從他的角度出發,跟被奪舍、被控製沒什麼區彆!
「無傷大雅,你是道殿主的徒弟,隻有你能破例。」貳號絲毫不介意,手掌放
到麵前年輕人腳下。
司徒庸人吞咽了一口唾沫,不再遲疑。
「得罪了。」
他登上了貳號的手掌,指尖決印,天機道則湧現。
很快,司徒庸人整個人沉進了貳號的掌心之中,同這半聖級的天機傀儡,徹底融為一體。
「開始吧。」
貳號直起了身子,望向祭壇的方向,掌心中出現了一個袖珍羅盤。
「貳號前輩,請再放給我一些權限。」
同一具巨人身體,出現了兩個不同的聲音。
貳號口中司徒庸人的聲音才剛落定,他的頭顱便輕輕一點。
「現......在......呢?」
「可以了!已經夠了!謝謝貳號前輩!」
貳號目中亮起了興奮的光,指尖捏起了袖珍版的邊洛大衍盤。
甚至都不用結印,一道聖力注入盤中。
嗡!
瞬息之間,方圓數十裡地虛空震顫。
天機道則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具現而出。
「天機回溯,去!」
流光從盤上飛起,拋躍天穹,一下覆蓋了整座祭壇。
於此同時,貳號身上再綻放出了一個朦朧的聖力結界,由無數天機道紋勾勒而成,幾乎彌蓋了墳塚之地的全部範圍。
「嗡。」
祭壇之上,畫麵開始回溯。
幽冥鬼都墳塚之地,同樣有聖力彙聚,形成天機畫麵。
司徒庸人以貳號的視角,壓下不需聖血便可隨意使用聖力所帶來的情緒上的亢奮,屏息凝神望向了這雙邊畫麵。
他甚至可以同時操縱兩部分的天機回溯:祭壇的,墳塚之地的,還不用護佑自身。
放在之前,這簡直想都不敢想!
「哢。」
正興奮時,不遠處祭壇忽然一聲裂響。
通過貳號視角,司徒庸人還沒看到雙邊天機回溯畫麵中的清晰內容,卻感覺整座墳塚之地.
不!
整座幽冥鬼都,都在顫動!
「轟隆隆——」
彆無其他征兆,天穹陡然裂開一道巨口,像是末日一般,裂縫由西至東,大到幾乎橫貫整片虛空。
司徒庸人操縱著貳號抬頭。
一眼,魂兒都給嚇出來了!
便見幽冥鬼都以祭壇為引,方圓數萬裡地,拔空而起澎湃聖力。
那聖力甫一升空便抽乾了囊括範圍內的所有亡靈體,將之粉碎,化作靈光,注入了天穹裂口之內。
「尬——」
一聲梟鳴過後。
天穹裂口中探出了一個披著黑羽兜帽的死神頭顱,黑暗中兩點綠色的鬼火,如同眸子一般死死鎖定了貳號......
不!
鎖定的是,司徒
庸人!
司徒庸人隻覺靈魂體在這一眼之下,完全被定死了,半分動彈不得。
而這時,天穹裂口西邊,已然穿出來一柄黑色的死神鉤鐮!
那鉤鐮刀鋒滴著漆黑如墨的死神之力,帶著不儘死意,以迅雷之勢,由西至東,暴斬而來。
「哢!」
腦海裡護體的靈魂聖器炸碎,司徒庸人奪得了一絲喘息之後,瘋狂而驚懼的大吼聲從貳號的口中哮了出來。
「貳號前輩救我——」
嘴才一閉,後又張開。
這次,是貳號的聲音。
「用......我......」
那死神鉤鐮已然近在咫尺,司徒庸人卻有如吃了定心丸,一時間所有的焦慮都無了。
是啊!
我現在,是在天機神使的身體內,他可是最強半聖!
我,擁有著足以碾壓尋常半聖的力量。
我,在害怕什麼?
「刷刷刷!」
千鈞一發之際,都不用結印,天機道則在刹那間勾勒完畢。
聖力翻湧,整座幽冥鬼都再度震顫。
這一回,幅度極大。
「戰鬥模式!」
司徒庸人亢奮的聲音吼了出來。
三丈高的貳號,在這一刻雙目變成了猩紅的顏色,勃然拔高,高可擎天。
半隻腳,就將墳塚之地踩在腳下!
那本可勾穿半座幽冥鬼都之巨的死神鉤鐮,於此時此刻,於在天柱般之高的貳號眼皮子下,有如孩童玩具。
「靈魂模式!」
司徒庸人的聲音竭力平靜,卻難掩狂熱。
貳號陡然透明化,淩空後跳,雙臂一甩,化作金刀,對著貼身斬來的死神鉤鐮,叉斬而下。
「轟!!!」
炸裂的魂音幾乎凝成了實質,規則爆破,絕地粉碎。
整座幽冥鬼都轟開了翻卷的氣浪,推碎了數不勝數的生物、死靈、木石、空間......化作一個巨型黑洞,吞沒整場。
「啊——」
「淒——」
還在周圍曆練的人,苟活在附近的靈,通通遭受了無妄之災。
爆炸卷開的靈魂攻擊隻容他們喊出來半聲痛苦,很快,又將一切摧毀殆儘。
「......「
世界,突然又陷入了無聲,像是寂靜之地。
終於,過了許久,集聚了半聖偉力、祖源之力,斬出來的一式可以滅聖的死神之鐮,消失了。
貳號雙目恢複了正常顏色,手一攤,司徒庸人浮了出來。
「強!」
「太強了!」
望著周邊完全破碎,難以愈合的空間,而抗下這一擊的自己卻毫發無損,連被震傷都不會。
司徒庸人目中赤紅,興奮值簡直爆表!
這可夜梟封聖後的最強一擊啊!
換做是彆人來,哪怕是半聖......隻要不是專修靈魂一道的,在此式之下,便是百般手段儘出,也得身死道消!
可是!
貳號隻需轉換一次模式,憑借天機傀儡的肉身之力,便可輕而易舉抗下這一擊
這最強半聖體驗卡,雖然隻有短短一刹,但司徒庸人滿足了。
完全滿足!
「敵人本體不在,這種攻擊,不必開啟戰鬥模式。」貳號恢複了自我意識。
「我錯了。」司徒庸人表麵謙卑,狂熱的心卻在瘋狂呐喊:這怎麼可能不開?是個人都會開!
「她不是夜梟。
」貳號沒有在意這些小細節,望向了天窮難愈的裂口。
「嗯......」
司徒庸人也回到了正題上來,艱難壓住了滿心亢奮,道:
「夜梟,不會對我們出手的,她肯定出意外了。」
「血世珠,並不是可以用來封聖的東西!」
雖然方才雙邊的天機回溯畫麵都沒看到,炸開的祭壇便破壞了幽冥鬼都留下的一切封聖痕跡。
但是,推衍結果也存住了。
司徒庸人手一翻,掌心中浮現出了邊洛大衍盤。
他是個謹慎而理智的人,即便方才滿心火熱,在發現不對的時候,也已完成了自我意識導引下的第三次推衍——針對夜梟!
「夜梟,死了。」
邊洛大衍盤上一片血色。
司徒庸人沉默了許久,道出了推衍結果。
「死了?」貳號永遠平靜的雙眼中出現了錯愕,「不可能,我計算過......」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站在麵前的,是道部天榜第一,是年輕一輩中外人不甚知曉,但在聖山本部,被譽為與宇靈滴齊名的天機術大才。
他的推衍結果不可能有誤,何況,他還是借用自己的身體進行的推衍。
懷疑誰,貳號都不會懷疑自己的能力。
「倏。」
便這時,邊洛大衍盤上的血色去掉了一半,變成半白半紅。
「不對,她還活著?」
司徒庸人看得一喜。
很快,他發現白色並沒有完全占據掉血色,而是平分秋色。
司徒庸人的表情終於變得驚恐。
這個推衍結果,未免也太可怕了?
「也不對!」
「很不對!」
「夜梟......既活著,也死了!?」
司徒庸人抬起來的臉煞白得毫無血色,這種結果,連他都覺得荒謬、滲人。
若是外人來,恐怕現在已經一巴掌呼在司徒庸人臉上了。
你在講什麼鬼話?
但貳號就是個感情不甚波動的天機傀儡,完全無動於衷,他隻反應了半息,便計算出了最大可能性的結果。
「奪舍?」
司徒庸人像被點醒了般,震撼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但,誰能奪舍封聖了的夜梟?」
望向天穹裂口,司徒庸人瞳孔震顫,心情無法收拾。
才剛封聖便擁有如此偉力,連死神之力都完美掌握了,本人不在,也能斬出如此恐怖的一擊。
雖說這一擊,借用了幽冥鬼都的力量。
但也能側麵證明其強大之處啊!連幽冥鬼都這等絕地的力量都能借用......
這種半聖,還能被奪舍?
是聖帝出手了?
還是怎樣?
虛空島,到底藏著的,都是怎樣龍和虎啊......
貳號同樣沉吟,顯然也在想著此節。很快,司徒庸人同貳號平複了心緒。
二人的腦回路很快,轉得也很同頻,聚焦到了方才無意間提出的問題上。
誰能奪舍封聖後幾乎無敵的夜梟?
不約而同的,司徒庸人和貳號開口了。
「變數?」
「變數!」
司徒庸人還在懷疑。
貳號已經將這件事當成了肯定結果,去計算未來了。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平靜。
這是冷靜到了極點,催動了天機傀儡最強計算能力的表現。
不過三息時間,所有的結果被羅列而出。
綜合之前的線索,貳號計算出來既活著、又死了的夜梟,最大的可能性去處。
「罪一殿!」
「什麼?」司徒庸人愣了一下。
「夜梟......或者說,取代了夜梟的那位,應該去了罪一殿,他能使用夜梟的能力,代表記憶並不會丟失多少。」
「所以?」司徒庸人還不明白。
貳號望向了遠方,眼色中滿是凝重。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托起了司徒庸人,憑空一躍,躍進了道則之中。
「宇靈滴!」
「次麵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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