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是一場以坦白兌換生命的聊天局。
說著說著,水鬼突然就揪出了閻王的天人五衰,幾乎是在下死手。
太虛借助水係奧義,配合次麵之門。
半聖天人五衰,竟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被當場控製住。
這一轉變,是誰都不曾預料到的。
可是……
意外麼?
好像也不能算作意外,這隻是正常發揮。
再一次,虛空島上的這一批中老年輩煉靈師們,憶回了他們那個時代能感受到的多重恐懼中的巔峰幾個之一。
“宇墨大魔王………”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起錯的外號。
這“大魔王”之稱,絕非戲言!
宇墨早在幾十年前就支配了聖神殿堂的中高端戰力,在他還是一個青年輩,比宇靈滴還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道穹蒼苦心孤詣,鑽研天機術,還沒上十尊座,還沒有一戰成名。
然聖神殿堂卻憑空冒出了這麼一位最年輕的奧義級煉靈師,幾乎力壓桂折聖山上十成十的天才。
便是當時聲名鵲起的後來時代的六部首座,加起來也通通比不過這麼一位大魔王的一根手指頭。
智謀、戰力、天賦……
一應俱全!
年輕時代的夜梟、滕山海、汪大錘、異等,連大魔王的背影都看不到。
同他們一並齊名的,不是大魔王,而是大魔王的血脈後人宇靈滴。
這,就得見問題之所在了。
一騎絕塵!
莫過於此。
按照常理而論,宇墨隻需要再沉澱多幾年,一朝封聖。
哪怕隻是初入半聖,他都可以終止製霸煉靈界多年的骨灰級半聖,煉靈之光顏無色。
畢竟,隻要道成,他就是水係奧義的半聖,舉世無敵!
隻可惜,這最極致的天才,很快就因為鋒芒畢露,遇上了更變態的妖孽。
天。
與天高一尺。
終究無法相提並論。
那一戰,具體的過程鮮少人知道,連聖神殿堂都雲裡霧裡。隻聽說是正麵一對一的單挑之局,而結果是宇墨被碎屍萬段,連馭海神戟都被打沒。
大魔王的故事過早夭折,被第八劍仙所終止。
然而人的力量可以被終止,他留下的傳說不會結束。
宇墨唯一的血脈宇靈滴,再次修成了水係奧義。
不負父名,他同樣的跨時代,同樣的天才。
年紀輕輕就躋身父輩們才能坐上的六部首座位置,且坐得名副其實。
可他一生都在追逐父親的身影,卻永遠都沒有機會超越。這,就是短暫且輝煌的“宇墨大魔王”的過去。
他“隕落”過。
而今,戴上了那半張黃金獸麵。
他同第八劍仙一樣,再次於“隕落”中歸來。
製霸虛空島,如果僅僅隻是某人以一個陌生的“水鬼”之名而為之,大家會覺得意外。
畢竟,水鬼這人,鮮少有人聽過。
但一想到他是昔日的“宇墨大魔王”,且經過了這幾十年的積累,還在太虛。
那這個太虛的含金量,就跟虛空島上的斬道、太虛們的含金量,截然不同了。
他打初封半聖的天人五衰綽綽有餘,實屬正常不過。
但凡虛空島禍亂之首的次麵之門在他手,他對付個狀態不佳的半聖,還需要多花費些功夫。
那他就不是宇墨大魔王,他連宇靈滴都不如了!
墮淵之上,在一側觀完了短短一戰的顏無色,看著水鬼選擇對閻王雷霆出手,心頭莫名生出了些念想。
宇墨成為了水鬼,但本質上還是那個宇墨。
聖神殿堂培養了他,所以刻在他骨子裡的正義,即便他死而複生,也不可能抹除。
便如現在。
如若不是為了正義,他何至於對閻王這等同為黑暗勢力中的人出手,甚至連半分留情都無?
“宇……”顏無***言又止。
他並不是不想說,而是虛弱到了極致,連勸歸都難。
“叫我水鬼。”
水鬼那從天人五衰背後凝出的血水之身,推著黃金獸麵冷聲而道:
“我想你誤會了什麼,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跟聖神殿堂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所以,收起你那可憐的共情心,我對付閻王,沒有任何源於虛假正義的原因。”
顏無色嘴唇張了張,半句話說不出來。
他明明跟水鬼近在咫尺,卻覺二者中間隔了天塹,永遠不可能有並行之時。
這個時候,天人五衰還在掙紮。
對於生的渴望,沒有人比他更強烈。
所以,怎麼能莫名其妙死在這如此突然的變化當中呢?
可是,他的身體被水鬼進入之後,有如被鬼獸寄身,連思維都變得遲滯。
哪怕是想要起印決,動作都變得無比緩慢。
他一動,腦後由血水凝聚而出的水鬼便有所察覺,傾首而來,附耳低笑:
“在你契約血世珠的時候,就該想過吧?”
“禍世之根源,死亡之指引……它第一個最想指引走向死亡之人,永遠是掌握它的人。”
“所以,你是能蹦躂,但命不久矣。”
麵具下,天人五衰目中都多了血絲。
他繃緊了全身,渴求通過此法,將水鬼從體內崩飛而出。但於事無補!
“嗤!”
一聲輕響,胸口一痛。
馭海神戟如那會洞穿顏無色一般,從天人五衰身上穿出,去到了水鬼那由天人五衰一身血水凝聚而出的血手之上。
“再見。”
一戟,從顱頂力劈而下。
而這一刹,水鬼身上的殺意是如此凝實,根本不似有假。
再不出聲阻止,天人五衰就真沒了!
“水鬼前輩——”
龍首之上,徐小受再也按捺不住了,發出一聲高呼。
他劍都攥緊了,隻要水鬼不肯停下,心劍術目下皆魔即刻甩出。天人五衰,不能死!
自己還能在虛空島上浪的這條命,其中有半條,屬於天人五衰。這恩,哪怕徐小受已報過了,也沒法忘記。
可他的心劍術沒有機會動,因為那一聲“水鬼前輩”一出,馭海神戟穩穩停在了天人五衰的頭頂之上。
差之毫厘,生死一線!
天人五衰腦後,黃金獸麵下,水鬼唇角一勾,似乎對這一聲阻止的到來早有預感。
他扭頭望向了徐小受。
“說。”
說什麼?
還用我說嗎?
這一刻,徐小受甚至不知道水鬼到底在想什麼。
既然宇靈滴從頭到尾都是他,那他該知道的,天人五衰不是敵人。
在罪一殿內、殿外,哪怕是到了墮淵。
天人五衰在幕後助攻的次數多不勝數,這人不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