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安離開了。
在月宮離的懇切請求下,他拒絕了兩次。
但當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不厭其煩進行第三次請求,看著好像還有第四、第五次的時候……
衛安還是帶走了聖神殿堂的兩個戰後殘人。
自此,聖劫覆蓋範圍中,隻餘二人。
月宮離瞥了一眼玄武金塔,發現隻破了天機陣,關於聖宮試煉本身的東西,岑喬夫確實沒有破壞。
“岑老前輩,方才多有得罪,您應該知道我是誰吧?”他傳音道。
轟一下,岑喬夫猝不及防被雷劈進了地底深處,險些沒能抗下這一道聖劫。
“?”
他起身後左右掃量了一番,確定了方才傳音人真隻可能為月宮離後,懵著說不出來話。
“我是月宮離,我姐是月宮奴,我姐夫是八尊諳,也就是我們聖奴首坐!”
“說起來,我也算是半個聖奴人呢!”
月宮離蹲在山頭上,遠遠望著老樵夫渡劫,傳音多了幾分親切,或者說親昵。
“?”
岑喬夫徹底懵了。
他當然知曉這其中的複雜關係。
但衛安走前月宮離一副麵孔,衛安走後他再是一副麵孔,這是為何?
真的?
還是裝的?
岑喬夫根本不信,心頭多了幾分提防。
月宮離雙手托腮,好像真隻是對渡劫感興趣,認認真真在觀察著,私底下再次傳音:
“老前輩,這裡隻有你我。”
“騷包老道不在,我傳音更不可能有人截聽,你不必擔心的。”
“其實吧,我姐夫跟我說了,你的任務就是破壞天機陣的各處陣眼,沒錯吧?”
岑喬夫聽得心頭一震。
他確實是帶著任務來的。
不止是破壞各處陣眼,還要借助渡劫本身,牽製住能牽製住的很多人。
汪大錘、芳芳,隻是小角色。
渡聖劫時,他是能牽製住半聖的,且不止一位。
藉此機會,他得一路從玄武脈殺到染茗遺址去,拖住能拖住的所有人。
現下,隻是一個開始。
當然此舉唯一壞處,就是聖劫鎖定的半聖越多,其本身強度會變得越高。
強如岑喬夫,最終也很有可能在渡劫中途被劈死。
但他依舊敢這麼做,就是早有準備了,還不止是心理準備。
月宮離一眼看出他的任務之一不難,難得是岑喬夫這會兒真說不準這位到底是在瞎搞,還是真內應。
“八尊諳沒有知會你一聲?”山頭上,月宮離見老樵夫沉默,微微一歎,“也罷,他就是這個尿性,虛空島他也沒知會徐小受,總是把人當槍使。”
“你到底想說什麼?”聖劫下,岑喬夫開口了,聲音雄渾,中氣十足,並非傳音,而是傳向了八方。
岑喬夫不信!
他怎麼可能被這狐狸臉一詐,就交底了?
“彆啊,都這樣了,你還不信我?”
“我現在可是冒著大不韙的風險在和你聯絡,單線聯絡!”
月宮離沒有正麵回應,隻是繼續傳音:
“騷包老道的天機陣圖我看了,陣眼太多,你破壞不完的。”
“就算你能,你超出了我的預期……相信我,你破壞的速度,比不上他重構的速度。”
“聖劫一了,你必死無疑!”
岑喬夫開始移動了。
他頂著聖劫,閉口不言,從玄武脈往青龍脈的方向高速飛遁。
所過之處,雷劫肆虐。
他甚至不需要多作破壞,隻在某處多作停留,那裡就會被聖劫劈成齏粉。
有時是整座山頭都被轟碎。
有時是山頭不隨,天機陣被劈出來,炸成了漫天星光。
“嘖嘖……”月宮離搖頭看著,一邊咋舌,一邊跟進。
他並不動用聖力,將自身氣息隱藏到了最低。
岑喬夫看得出他不想動手,自也不願意招惹這一位來自寒宮帝境的半聖。
反正這家夥人在眼前,不管是說話,還是乾架,他沒法脫身去做其他的事情。
而有他在前,後方那些個紅衣、白衣,隻能等待在後。
牽製,已經開始了!
月宮離並不在乎自己是否被牽製了,也許他就是真的想要被牽製,他隻是跟著,一路跟麻雀似的到處蹲,一直在嘰嘰喳喳:
“老前輩,信我,真的!”
“你這麼搞,聖劫一完,八尊諳都救不了你。”
“騷包老道必殺你,因為你站到了明麵上,你不死,‘道殿主’的威名就會大損。”
“這次他們聖神殿堂出動了很多人,到時騷包老道能直接回收你的半聖位格。”
他們聖神殿堂,嗬……
岑喬夫充耳不聞。
他的速度很快,已經快要橫跨整個玄武脈,接近染茗遺址所在地黑水澗。
聖劫覆蓋範圍外,一直有批紅衣、白衣在遠遠吊著。
而一旦有試煉者被卷進聖劫之地中,他們頭頂就會多出一道神奇光盾。
光盾一現,人就會被傳送走,繼而到彆處去進行試煉,哪怕倆小隊正在進行激烈的生死乾架。
四象秘境,進入一種詭異的和諧——井水犯了河水,然涇渭分明。
“岑老前輩,其實我有一計,可解你燃眉之急。”月宮離像隻獵豹在追逐著聖劫。
“講!”岑喬夫不厭其煩。
月宮離歎息,看情況這老頭還是不肯相信自己,但無妨,他傳音將天衣無縫的計劃內容道了過去。
岑喬夫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眼裡有著異色。
“跑啊,怎麼不跑了?”月宮離笑著,這回不是傳音,聖劫外的紅衣、白衣都聽見了。
“你真的很煩人!”岑喬夫冷聲道。
“不過就是被我猜中了心思,這就繃不住了?你此行之舉太過明顯,你的任務,不就是破壞天機陣眼?”
“是又何妨?不是又何妨?”
“你就想拖住我!你成功了,我可不是衛安,確實不想再渡一次聖劫……”月宮離眯眯眼,抬眼望天,“但你能拖得住多久呢?”
聖劫徹底進入高潮,岑喬夫的回應聲都變得艱難,行動更加緩慢。
“你將死矣,隻是尚不自知!”月宮離跳離了劇烈波動聖劫的覆蓋之地,立於一片沼澤之上嘴角噙著詭笑:
“或許你打算在封聖之後進行臨死反撲,作那困獸之鬥。”
“但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身上帶著的天機陣盤,隻有三個呢?”
岑喬夫一怔,動作都明顯一僵。
月宮離手摸進了袖口裡,卻遲遲沒有再抽出來,亦或者拿出來又一個天機陣盤。
他隻是眯著他的狐狸眼,慢條斯理地對著渡劫的老樵夫說道:
“如果我說,在你即將封聖之時,我對你施展一記大屏蔽術,將你打回到太虛,我再對你出手……”
“屆時,閣下又該如何應對呢?”
……
桂折聖山。
天組作戰頻道滴滴不斷。
道穹蒼有條不紊處理著一道道訊息。
他手下的暗部成員,早已傳來四象秘境的特殊情況——月宮離,疑似傳音岑喬夫,內容不詳。
“月宮離,你對此人怎麼看?”道穹蒼轉頭望向旁側。
“浪子一枚。”愛蒼生言簡意賅。
“哦?你的意思,我不該用他?”
“此非我意,勿強加身,看你自己的想法。”
“嗬……”
道穹蒼失笑一聲,不再多談此事,而是摁響了跨空間的天機通訊器,肅聲傳話:
“月宮離,有人說你暗通聖奴。”
四象秘境的月宮離,陡然身子就僵了一下,抬眸看向了上下四方。
他甚至將聖念綻開,放向了足足四脈之地。
他沒發現異常。
無人、無天機造物盯著自己,道穹蒼的氣息也不在此地,大道之眼也不會聚焦自己人……
“是誰在偷放狗屁?”月宮離的回訊像是壓著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