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爽!”
在客棧二樓的走道上舒爽伸了個懶腰,將昨夜消耗的精氣神完全找了回來。
已是一副唇紅齒白闊家大少模樣的朱一顆,反手就推開了隔壁的房門。
三個陌生女人擠在一張床上。
與初次見麵時有所不同,這三人姿色變得極為普通,連身材都變形了。
一眼過去……
中規中矩,隻能說毫無記憶點。
若不是提前知曉,誰都認不出來這是香姨、冬冬、阿搖。
“該出發了。”
朱一顆落座茶桌旁,看著早早梳洗完畢了的三女。
這三人昨晚睡沒睡,睡了又睡不睡得安穩,他一點並不關心。
反正他沒睡,盯了這三人的房間一宿,還好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滿大街都在找一個叫做‘朱一顆’的人,李兄,你知道這事嗎?”
經過一夜調整,冬冬語氣溫婉了許多,看向救命恩人的眼神也變得極為和善。
畢竟這人要是登徒浪子,昨夜一夜,她三人毫無反抗之力,該做的早做了。
但就連阿搖,這姓李的嘴上調侃幾句,實際上什麼也沒敢動。
朱一顆斜了她一眼。
他記得早前的時候,就客棧小二來敲了下門,送了個早餐。
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這女人將外麵一夜發酵後的情報,全給套了出來。
有點東西的。
“知道!”
朱一顆隨意點了下頭,拿起了茶杯,“我還知道他們還在找一個花紅大盜,還在找三個女人。”
阿搖都有些忍不住了:“朱……李兄,您不是說,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嗎?”
林山那會,這姓李的處理後續瑣碎細節的謹慎程度,幾乎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阿搖真以為沒留下什麼馬腳了。
結果一夜過去,她反而從聖神殿堂的懸賞令上,得知了救命恩人其實不姓李,姓朱。
有點好笑。
對於這一點,朱一顆自己也是懵的。
他確實已經儘力了,自認為天衣無縫。
然而馬甲隻穿了一夜,就掉得人儘皆知,簡直可恥。
但認是不可能認的。
他死都不會在這三人麵前承認自己是朱一顆。
“異部一群酒囊飯袋,雖說還查不出我的真實身份來,但至少對於‘三女’的情報,是準確而中肯的……”
給自己倒了杯茶,朱一顆看向了香姨,“你想去哪?”
冬冬忍著發笑,阿搖也有些莞爾,卻心照不宣沒有拆穿這男人的偽裝,齊齊循聲看向香姨。
香姨抓著自己的麻花辮,思忖著道:“哪哪都不安全,解開禁武令,我才能安全。”
“這我無能為力。”朱一顆一飲而儘後,放下茶杯攤手。
他試過了。
但禁武令比他想的更為玄奇。
哪怕是他的術法一靠近,力量也消散於無,根本無從破解其中奧秘。
朱一顆想,他能偷走香姨身上的所有物品,包括內臟。
但獨獨那枚用細線串著掛在脖子上,連半分防護都無的令牌,他偷換不走。
香姨當然不指望眼前朱一顆能強到解開禁武令。
她想的是另一人,且與計劃中的目的地,不謀而合。
“禁武令,除道殿主外,中域或許還有一人,有能力解開。”
“哦?”朱一顆來興趣了,“誰?”
“魁雷漢。”
這簡短的三個字,仿佛有萬鈞重力,一下震得房間內其餘三人說不出話來。
魁雷漢?
那個所謂的十尊座之首?
朱一顆短暫傻眼,他的感覺是……
如此遙不可及、遠在天邊的人物,比第八劍仙還神秘——八尊諳起碼和受爺有點關係。
魁雷漢這等人物,就算我們找到了,人家又怎麼可能搭理我們這般小人物?
轉念一想。
哎,不對!
香姨也是十尊座,他倆是同時代的,說不得真有點交情!
然後,朱一顆便更加沉默了……
同為十尊座,魁雷漢和香姨這兩個名字之間的差距,有如八尊諳和畢嘯天。
畢嘯天不認識?
很正常,朱一顆也快忘記他了。
那是他六歲時的一個村裡玩伴,在一次夏日河遊中,意外溺亡了。
香姨很快察覺到房間內的氣氛有些異樣。
那朱一顆分明想說點什麼,卻有點被鎮住和嚇傻了的感覺,欲言又止。
身邊兩女,同樣表情古怪。
香姨習慣了,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某人眼中的畢嘯天,自顧自道:“我知道魁雷漢在哪。”
朱一顆忽然伸手製止下文,對著冬冬和阿搖擠出了個笑臉:
“麻煩二位,先去我房間待下。”
兩女一怔後起身,倒是沒有多言,很有婢女的自覺,辭彆香姨後,退離房間。
“青原山,常德鎮?”
人一走,朱一顆開門見山。
香姨這下意外了,“你知道?”
朱一顆摸著鼻子苦笑:“我領到的任務,最終去處隻有三個,常德鎮、死浮屠之城、半月灣。”
這是李富貴給他的安全去處。
當然,這個“安全”,也是相對而言之。
道殿主既已識破了他的身份,想必該有防範,說不得已經堵在了某個去處的必經之路上。
當然,朱一顆還有一言沒說。
人在他手上,關鍵時刻,他有自主決定權,可以拋卻李富貴給的目的地,隨機而變。
香姨眸光變幻著,很快搖頭說道:
“死浮屠之城去不了,這是我的大本營,老道既然讓我出來了,就不會輕易放我回去,半路上估計堵截者很多。”
“半月灣在南域,從中域過去,需要經過跨域傳送陣,而域級傳送陣的主體是天機術,在這一節上,你我身份都可能暴露。”
“那就隻剩一個青原山?”朱一顆皺眉。
香姨本來是這麼想的,現在不敢苟同了,嚴肅的話語聲中,有著濃濃的忌憚:
“不能去了。”
“當你第一時間想去這個地方,而我也正好這麼想時,老道就不至於想不到此處了。”
“他甚至能比我們思慮得更加周全,已經有了我們進入青原山地界之後的應對措施,都不無可能。”
朱一顆臉色驟然變得極為複雜。
他之前是極為輕鬆的,人都救出來了,中域這麼大,隨便找個山洞一藏,誰逮得住?
現今一分析完,怎麼感覺天大地大,無處可藏的樣子?
那道穹蒼還真能一把推開門,精準定位到自己二人在這裡討論去往何方不成?
朱一顆忽感背後有一股陰風,猛然回頭,看向了房門的方向。
還好,門沒打開。
“依你這麼說,我們哪都不去,在這裡躲著更好?”他遲疑著反問。
香姨搖頭:“等死爾。”
房間內,短暫沉寂了有一陣。
“不信!”朱一顆倏然起身。
“不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