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的動作實在迅速，傅有為猝不及防被他淋了一身，花襯衫從裡濕到外，整個人就像剛從人工湖裡撈出來的一樣，墨鏡也給衝掉了，仔細一聞，身上還有股魚腥味，這水還真是從人工湖裡打上來的。
“果然是在裝瞎子。”老大爺轉了轉自己胳膊上戴著的紅袖標，橫眉豎眼地看向傅有為：“像你這樣遊手好閒的小青年我見的多了，不思進取，吃了豹子膽，居然在你牛大爺麵前坑蒙拐騙。”
傅有為負隅頑抗：“不不不，牛大爺，這都是誤會，你聽我跟你解釋。”
“你少來這套，你們這樣的男青年我見多了。”牛大爺插著腰，看傅有為哪裡都不順眼：“你說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乾的什麼活不好非得出來行騙。”
牛大爺越訓越上勁，不少在公園裡遊玩的人都湊過來，把傅有為圍了個水泄不通，想跑都跑不掉。
一群大爺大媽圍著傅有為指指點點。
“牛大爺可真厲害，前幾天還逮著個男青年練氣功行騙，今天又抓著一個。”
“這不是老傅家的二小子嗎。”
老天爺啊，還有人認識自己！
傅有為臊得抬不起頭來，他兩輩子加起來也沒這麼丟臉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都怪這不靠譜的係統，害死他了。
係統自知理虧，沒剛才那麼理直氣壯，它小聲嘀咕：“不對勁啊，本大人的係統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這老頭家裡肯定有人要遇一場劫難…”
“你還好意思說！”傅有為恨得牙癢癢。
他好好一個老局長，如今晚節不保，居然成了招搖撞騙的反麵典型，真是沒處講理了。
牛大爺和一群紅袖標的大媽大嬸們商量來商量去，決定把傅有為送到社區老年活動中心去接受思想改造。
就這麼著，倒黴的傅有為被扭送到了社區中心辦公室。
社區的王大媽瞅了一眼傅有為：“就是你剛才在公園行騙啊。”
傅有為訕訕一笑：“這都是誤會，我剛才……”
“行了。”王大媽擺擺手打斷他，“甭跟我找理由了，你上那邊待著反省吧，一會統一給你們進行思想改造。”王大媽指了指靠牆的小屋子。
得，事到如今還能怎麼辦，認命唄。
傅有為苦著臉，垂頭喪氣地走進去。
一見他進來，隔壁立著的乾巴瘦的男的，衝他招手，一臉興奮：“可算遇見個活人了。”
傅有為瞥他一眼沒說話。
那人憋得久了，見著傅有為就打開了話匣子，劈裡啪啦說個沒完。
“你也是行騙進來的啊！”
“同道中人啊!我叫侯三，你叫啥啊？”
“你是專攻哪方麵的啊，我是專門搞氣功的。”
“咱倆交流交流心得體會唄。”
傅有為被侯三吵得腦袋大，心中不免有些悲憤，他一個老局長，是怎麼淪落到和侯三這種騙子一個境地的。
“這位同誌，麻煩你和我保持一下距離，然後安靜點。”傅有為一臉苦大仇深。
“切。”侯三撇嘴，“假正經。”
*
傅有為皺巴著一張臉，仿佛個苦瓜一樣自個兒靜坐了半天。
. 係統挺不好意思的，主動找台階下：“哎呀，你餓不餓啊？”
傅有為梗著脖子不說話。
“聽說你快當爹了是吧，恭喜你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
傅有為更氣了，沉著臉不吭聲。
係統是個熊孩子，傅有為老是不說話，它也生氣了。
係統也委屈得不行：“我又沒撒謊，那老頭家裡絕對有事。隻不過他現在不知道而已，等他發現了就晚了，居然還不信我。”
說著說著還帶上哭腔了，它本就是個童聲，這麼一哭更像是小朋友哭鼻子。
傅有為坐不住了，搞得他像欺負小孩一樣，他咳嗽兩下，像哄兒子一樣安慰係統：“彆哭了，男子漢哭什麼鼻子，沒出息。”
係統又抽搭兩下。
傅有為皺眉：“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牛大爺發現就晚了？你能提前預知他身上的不對勁？我怎麼看不見？”
係統小聲嘀咕：“你又沒激活天眼權限，當然看不見了。”
“什麼都看不見，我怎麼相信你？”
這倒也是。
係統沉默了片刻：“這樣吧，我可以破例給你提前開放天眼權限，但是你必須再七天之內把需要的能量補上。”
“要多少能量？”傅有為心裡打著算盤。
“這個不好說，得看金器玉器的品質。”
“行吧。”傅有為點點頭，“你先給我開啟吧。”
話音剛落，傅有為就覺得身周突然熱起來，一股雄渾清潤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朝自己湧上來，他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感受這些白色的光芒籠罩自己全身，順著經脈流動。
他此時還不知道，這白氣就是人的先天之氣。
玄門道宗術法萬千，茅山善捉鬼之術，湘西專精趕屍，除此之外更有符籙陣法堪輿占星等多個分支。
而無論何種派彆，萬變不離其宗，隻要是玄門中人必須修煉的便是先天之氣。
普通人想要打通先天之氣，苦修多年才能窺見一二，即便打通，氣息也有許多雜質且運行不通暢。
而傅有為陰差陽錯卻是撿了個大便宜。
係統的先天之氣，氣息渾厚毫無雜質，自身便是一個小周天，先天之氣源源不斷，絲毫不用擔心元氣枯竭。
傅有為沉浸在先天之氣的縈繞中，隻覺得自己身體輕健，身體內好像有一股勃勃生氣。
白光漸漸散去，傅有為緩緩睜開了眼。
果然不一樣了。
傅有為驚訝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力大無窮，耳聰目明。
“這是怎麼回事？”
係統驕傲地哼哼兩聲：“本係統已經給你開啟天眼權限了，從現在開始，你就看到以前看不到的東西了。”
話音剛落，牛大爺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傅有為下意識的扭頭，眼前的景象令他說不出話來。
係統說的果然是真的。
牛大爺印堂上縈繞著一股黑氣。
傅有為上輩子聽老人講過，說這人身上有不同的氣機，命格氣運也各不相同，天靈蓋冒紫氣的人即便不是大富大貴，也是衣食無憂，而普通人身上頂多是白光，最凶險的便是灰敗之氣的黑光，這是衰敗之相，倒黴且有大難臨頭，顏色越深，災禍越重。
而牛大爺頭上這黑氣濃鬱成團，顯然要遭大劫難了。
不過此時傅有為的注意力卻不再牛大爺身上。
牛大爺腳邊，立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白白胖胖，正乖乖巧巧的抱著個小汽車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