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英才三下五除二拆開了信封,裡麵的內容卻讓他毛骨悚然。
血紅的墨水滴在正中央,構成一個怪異而扭曲的形狀。
傅英才推了推老花鏡,對著光努力辨認這怪異形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火光電石之間,傅英才福至心靈,這個形狀是——
傅有為深深看了他一眼,沉默的點頭肯定他的猜想。
這畫的是一顆心臟。
格老子的,老乾部傅英才難得爆粗了,這恐嚇信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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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一夜。
傅英才一宿沒怎麼睡著覺,躺在床上攤煎餅似的輾轉反側琢磨這件事,他尋思了一宿,終於決定了,還是得主動出擊,開玩笑,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於是這天早上,傅英才臨時召開了一項工作會議,由於傅英才同誌見義勇為的義舉,招來了劫匪同夥們強烈的報複,我們無法估計窮凶極惡的歹徒會做出怎麼喪心病狂的舉動,因此傅英才決定,全家停課,安全待在家裡,直到抓獲劫匪。
不得不說,傅英才這個舉措還是很得民心的,尤其是傅球球同學,恨不得舉雙手雙腳同意。
孩子們可以請假不上課,但是傅有為可沒法曠工不上班。他仔細拜托了居委會的劉大媽,著重安排了巡邏工作,加強對附近閒雜人員的監控,又給幾個孩子準備了一天的飯,傅有為這才去上班。
光天化日的,量這些歹徒還沒有這麼大膽子,傅有為瞪著自行車,心裡卻閃過一絲不對勁,這恐嚇信事件貌似不像看起來那樣,他總覺得什麼地方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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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公司倒是沒有什麼新鮮事,傅有為在崗位上越發如魚得水,這不,才幾個月,業績就一路飛升,儼然一副銷售模範的樣子。
這天臨下班前,全公司特地組織召開了一個表彰會,辦公室馮主任吐沫橫飛,直將傅有為好一通表揚,他越說越上勁,把傅有為誇得是天上有地上無的。他越說越誇張,吹捧的一點難度也沒有,好在傅有為臉皮厚,才沒被馮主任誇得麵紅耳赤。
傅有為隨口說了幾句工作心得,總結了幾句獲獎感言,就打算撤了,誰知道前腳散會,後腳就被馮主任拉住袖子扯進了辦公室。
馮主任眯眯眼一拱,笑得滿臉褶子:“小傅啊,最近工作辛不辛苦啊,基層的崗位雖然鍛煉人,可條件到底是有些艱苦啊,像你這麼有出息的同誌,換個崗位更能發光發熱啊。”
什麼情況?傅有為心中警鈴大作,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試探性的問:“馮主任,咱們那個部門缺人了?沒聽說有那個主管離職啊?”
馮主任露出個“你懂得”的笑容,賊眉鼠眼得拍拍傅有為的肩頭,示意他看這裡。
馮主任一把拉開抽屜,裡頭赫然是一瓶茅台。
“小傅啊,聽說你爸老傅同誌沒事就愛小酌兩杯,這茅台吧放我這裡也是浪費,不如你拿回去,就當我孝敬叔叔的。”
傅有為笑了笑,沒說話。
馮主任一時拿不準他什麼主意,麵上一緊,又從抽屜裡拿出一盒雪茄來,給傅有為點上:“小傅啊,我算著日子,傅經理也外派了得有兩三個月了吧……”
猛然聽見傅有行的名字,傅有為一時間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不過這也不怪他,自打他重生以來,就沒見過傅有行,從來都是聽人說,這個大哥在傅有為眼裡就跟個代號一樣,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聽說傅經理快回來,也該回來了,老在外頭待著算怎麼回事,還是咱們本部好,對了,有件事啊,還是得拜托你跟傅經理美言幾句,這個咱們公司最近要擴建……”馮主任又是送酒又是表揚的,終於把來意給說出來了,商場擴建油水可是不少,馮主任想去也是無可厚非。
隻不過看他送禮這架勢,頗為熟練啊,傅有為咋舌,改革開放這幾年啊,人民的口袋是富起來了,但是這下海經商帶來的風氣也不正經起來了。
和傅英才那種眼裡絲毫不容沙子的人不一樣,傅有為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接受,而是打了個馬虎眼把這事推托過去了。
馮主任碰了個軟釘子,不過他倒也不氣餒,隻要沒說死,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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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的時候,傅有為在飯桌上把這事交代了。
“這個不孝子還敢回來!”傅英才的反應和預料中差不多,吹胡子瞪眼,一副要把傅有行生吞活剝了的架勢,“扔下老爹兒子,自己一個人跑出去好幾個月,連個電話也不往家打,他還好意思回來!”
“爸,您彆那麼激動,大哥興許是工作忙。”傅苗苗連忙給他夾了一筷子菜,讓他消消氣。
誰知道傅英才聽見更生氣了:“工作忙個屁,他一個小小的經理,有什麼可忙的,人家總理日理萬機,也不見得有你大哥忙。”
傅苗苗不吭聲了,親爹正處在氣頭上,保險起見,還是不要觸怒虎須為好。
傅英才重重放下碗,眉頭緊鎖:“回來也好,他們兩口子那事,我正要好好問問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