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年輕的李,我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年輕的拓荒者。雖然聯邦法律規定的滿21歲就能申請移民西部,但是現實中少之又少。這樣的年紀總是在父母的庇護之下。甚至連遠門都難得出一次呢。”
肖恩很想說他父母雙亡,天煞孤星。但一想到回懟一個善良的人是一件非常沒有禮貌的事兒,他又閉上了嘴巴。
“無意冒犯,年輕的李先生,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些難聽,但我依然想說下去,雜貨店老板瑪琳·赫希女士對於你們這些年輕人來說確實魅力非凡,但我建議你不要深陷其中。這隻是她售貨的一點點小技巧,要看清本質,要知道這樣的優待可不止伱一個年輕人。”
肖恩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不要驚訝,這很正常,年輕人在保持專注時總會忽略一些彆的東西。我看你買了帳篷,但沒有買氈墊,毯子雖然好看但有些薄,這樣的裝備會讓你在後半夜冷到懷疑人生。”格雷先生一邊說一邊嘴角強忍著不往上翹,胡子艱難地抖來抖去。
肖恩再次瞪大眼睛,一臉無話可說。不是厚毯子買不起,而是薄毯子更有性價比。美女老板倒是很推薦他買氈墊和厚毯子,但沒錢又有什麼辦法。男孩火氣大,忍一忍就過去了。
縱然格雷先生的馬車輕車熟路,也用了兩個半小時出頭就到了目的地,在紅色石壁那裡下了馬車,肖恩再次感謝著目送格林先生離開。
一路上格林先生就在盛情邀請他去家裡過夜,但肖恩還是拒絕了,他骨子裡有一種奇怪的倔強,回家了,就一定要住在自己家裡。
中午的草原與落日之下相比又是一番景色。
九月的太陽還是如夏日一般威嚴,不可觸怒。金色的光輝灑在自家望不到頭的草地上,像是刷了一層金漆。野草蓄積了整個夏天的能量終於結成草籽灑落在土地裡,缺乏水分的草莖軟趴趴地倒伏在地麵,早前這裡還是一片無主之地,彆人家的牛羊把草地整齊地啃了個遍,讓本就稀疏的草地更是雪上加霜。東麵山脈上的白楊葉子還未掉光,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泄洪用的河道斜向東南,將他的草場切成兩半,河道裡沒有水,但之前下過雨的水窪並沒有乾涸,那裡的草顯得更有精神一些,風吹過水窪,整個水麵波光粼粼,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太陽將山坡曬得很暖,躺在毛茸茸的金色草地上一定非常舒爽。肖恩如此想到。
這就是我的土地,以後就是我的家了。他虛點著遠處的山巒,一副“看朕為你打下的江山”的作態。
在平緩又向陽的坡地修建房屋,當陽光鋪滿坡地,屋子裡一定也充滿陽光的味道。在房屋的後麵要建一個雞舍,一定是雄壯的大公雞配上幾隻乖巧的小母雞。
再稍遠一些的地方要平整出一塊菜地,從明年開始,番茄,辣椒,大蔥,豆角子,都要上了他的餐桌。
那條泄洪的河道也不能閒著,挖深一些,擴寬一些,把它圍成一個池塘,一個水庫,到時候養一些魚,在夏天……
不過這樣的念頭沒有持續太久,當晚上秋風瑟瑟吹起來的時候,肖恩明顯感到了原野的惡意。今晚月光很好,沒有雲層的遮擋,月光冷清地灑在石壁上,巨大的影子投射到地麵,猶如泰坦巨人複活在眼前。
肖恩撿來一些枯死的灌木和倒在地上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乾木頭燒了一堆篝火。一個小小的野炊架子放置在篝火上,現在正在燉著鹹肉和來自英吉利的小小土豆,鍋裡的水微微沸騰著,散發出的白色霧氣都充滿了食物的香氣。
在篝火旁邊的餘燼裡還埋著一隻咖啡壺,肖恩用它燒了一些水,現在水已經開了,他趕忙倒了一杯到水囊裡,他不著急喝,隻是拿這個當湊合著當暖水袋。
肖恩背上披著毯子躲在帳篷裡,隻留一雙腳放在篝火外麵烤著,不過即便是如此,他都忍不住渾身顫抖。
格林先生說的沒錯,這一套裝備還真不足以抵抗科羅拉多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