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婚禮前兩天, 林絲絲搬去跟林媽媽一起住。
比起那邊的現代化，這邊更適合養老。林絲絲最近也累, 閒下來便懶洋洋跟林媽媽坐在一塊聊天，很有點歲月靜好的味道。
林媽媽看著女兒卻很舍不得，以前她總擔心林絲絲眼光高不容易出嫁，也沒少讓女兒相親，可真到要結婚時，林媽媽又覺得心如刀割。
養這麼大的女兒就要出嫁了。
下午, 林思遠帶著林戚跟老婆大人來了，還順便捎帶了不少林家親戚。因為厲先生這邊沒有親人，所以林家顯得聲勢浩蕩，隊伍龐大。
人多了當然要一起熱鬨熱鬨, 晚上吃飯時大家一起做飯, 然後團成一桌吃飯。期間男人們免不了喝酒，小孩們少不了鬨騰, 把原本安靜的彆墅弄的鑼鼓喧天。
酒醉半酣時, 林爸爸跟他兩個兄弟倚靠在一起說話, 林思遠也紅著臉大舌頭說話。林家幾個女人早就坐到一邊去聊天。
雖然林絲絲跟厲先生曾經有過“相親”約定的事二嬸不好告訴林絲絲, 不過這不妨礙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吹噓自己的豐功偉績，順便把自己究極媒婆的名聲再次重申一遍，很有將來我就靠這個名垂千史的風範。
反正就是你們看絲絲現在多好啊，多幸福啊。
其他嬸兒沒說話, 心裡想的卻是你當年可好, 不就是介紹個後媽嗎？不過現在看林絲絲確實挺不錯的。
人都是喜歡看物質條件, 這彆墅擺出來林爸爸一家倍有麵兒，大有生女當如楊玉環的架勢。
林媽媽低調慣了，無論其他幾個嬸兒怎麼說話，她都傻樂不搭腔。
突然，三嬸家道：“我們家生兒子就是沒出息啊，工作工作不好，娶個兒媳婦還是高中畢業的農村人，現在孫兒想去個好學校也不行。”
二嬸經天緯地多了，立馬豪氣蓋天的道：“你們還愁沒學校，不知道我們絲絲家現在是學校的股東嗎？他們那所私立學校可是數一數二的。”
這話本來就有些過分，三嬸還進一步敲邊鼓，裝作歎息道：“哎，那學校多貴啊，一年學費都不少，我們家哪讀的起。”
二嬸直截了當：“怎麼讀不起了？絲絲供個侄子讀書還不行了？以後我們全家人都跟著絲絲享福。你們說當後媽有什麼不好？是不是？”
大家都笑。
林媽媽假笑不出來了，雖然她知道她們不是賣絲絲換富貴的意思，可是行為就是這個行為。林媽媽心裡老大不痛快，聲音也就大一點：“你們不要這麼說，我們家條件一直都是最差的，送林戚進私立學校差點把家都鬨散了，她嫂子差點離婚。”
三嬸道：“現在不差啊，你們這是苦儘甘來。”
林媽媽不是戰鬥的性格，心裡憋屈沒法說。她眼神求助的望向林爸爸，可幾個大老爺們都已經喝的七倒八歪的。
林絲絲這會正在樓上跟她嫂子說私房話，也不知道樓下發生什麼。
林媽媽不得不硬著頭皮反抗：“你，你，三嬸你孫子都聰明啊，放在哪個學校都能出息。”
三嬸嗬嗬笑了兩聲。
林媽媽被笑的更加鬱悶，不僅心裡不好看，連臉色也不好看。這時那邊稍微清醒的林思遠看過來，皺眉用眼神詢問林媽媽怎麼了。
林媽媽讓他過來。
有了兒子氣勢是不同的，其他幾個女眷都打起哈哈來，輕描淡寫把剛剛的話糊弄過去，變成了對林絲絲的誇獎。
林思遠也不是小孩了。
當年林媽媽突然癌症，他們家向著幾個兄弟家借過錢，當然他們也沒有幫助他們渡過難關的義務，二嬸一向嘴巴比較快，直接說癌症反正存活率不高，救活也沒幾年了，林媽媽年紀也不輕，花這個錢乾什麼？
很樸素的思想。
可不像同為女人說的話，林思遠憋了一腦門子氣，他當時也剛出社會沒兩年，也不知道怎麼治療這些七大姑八大嬸，直接暴跳起來。
吵架的結果卻不好。
當時病房裡他們三人，林爸爸林媽媽還有林思遠，一起商量林媽媽的醫藥費怎麼辦。
林思遠主張是賣房，賣他結婚的那套房。
林媽媽第一個不同意：“那個房親家也出了一半房款，裝修費也出了，而且你們還要還貸款，賣了也沒多少錢，而且親家能同意賣嗎？”
在彆人看來一兒一女是幸福的，可林媽媽林爸爸對兒女一向公平，兩個孩子從小的生活費，長大後的學費，讓本來就普通的家庭就拮據。
“那就賣現在這個房子吧，到時候你們跟絲絲搬到我那邊住。”林思遠。
林媽媽一會沒說話，林爸爸一個大男人沉默的紅了眼睛。
病房裡一片死寂。
最後，林媽媽說：“其實我也活了這麼多年了，不能到老成為你的負擔，我們家一共就50來個平房，還是80年代的房子，又在郊區，按照房價也隻能賣二十多萬，我這手術要是失敗，生活可怎麼辦？”
“就算成功了，你能讓絲絲住在嫂子這兒？得受多少委屈？”
“而且，我們現在手頭上也沒錢了，真賣了房子，到時候絲絲從學校畢業要結婚，我們這條件反倒成了她的負擔。”
“我活也活夠了，不如把房子留下來，將來你爸爸不行了，你跟絲絲一人一半，不管多少錢也算一筆遺產。”
“媽！”林思遠不服氣，眼淚差點掉下來：“這點錢有你的命重要嗎？”
林媽媽也紅了眼，其實她比誰都想自己能活著，可是……
她衝兒子笑了笑，紅著眼摸摸他年輕的腦袋：“傻孩子，你以為錢都是天下掉下來的？”
那時，林思遠感覺到紮心的疼。
現在看到這片當年主張死了就死了的人，林思遠心裡不是不氣憤，不過他早就過了毛頭小子的年紀，冷笑一聲：“三嬸，那個學校也是打開門做生意，我記得小時候你開了個小超市，我們去拿根棒棒糖你都趕著我們回家拿錢過來，這個道理您懂吧？”
三嬸傻笑幾聲：“我也沒說不出錢，就是希望給個名額。”
林思遠淡淡道：“私立學校有什麼名額，就靠錢。”
三嬸不好說話了，其實她們家一直做生意條件不差，就是見著便宜不占白不占，現在林思遠年紀大了不好糊弄，而且人又比她兒子出息多了，她能說啥？
其實這件事也隻是小事，林思遠也不是非得記仇，就是想起來始終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