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充麵子,臉上佯裝得十分隨意從容,笑著說家裡總擺著那些,看著也膩味了,正巧有了一些新的,索性就換著擺,換換花樣,好叫人瞧著也覺得十分新鮮。
來打葉子牌的人表麵羨慕,語氣卻有些酸得陰陽怪氣,“是嗎?”
“夫人擺的這些好看是好看,但若是論起名貴少見,還得是之前的那些更好呢。”
左邊的貴婦也說是比不上,“原先放的那個芙蓉琉璃玉做的雙耳瓶,可是貢品,有價無市,夫人新買的這些,還比不上我之前賞給下人的。”
兩人你來我往,打雙簧似的拆台子,說得劉氏幾乎就要掛不住臉上的笑。
她哪裡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名貴,越是貴的,她當初越是擺得顯眼,不就是為了叫人看麼。
說不下去了,隻得含糊說誇耀對方,“夫人過目不忘,記性真是好。”生怕對麵又刨根問底,被人知道內情,三言兩語扯開了話茬。
後麵散了牌麵,越想越氣,氣急敗壞要砸了茶盞,可拿起來還沒有砸下去,身邊的丫鬟就上前製止,提醒說是剛買的,劉氏憤憤不平,隻輕手輕腳放了回去,就怕碰壞了。
轉而吩咐了家裡長房的廚司,不要給沈湘歡送水米,好好叫她餓上幾日,出出心裡的氣,再者也能叫沈湘歡懼怕服軟,早點把那些名貴值錢的東西給送回來。
家裡已經要撐不了幾日,老太太倒是會做人,不管家,劉氏一開始接受管家鑰匙和對牌的時候,高興得要命。
想當初沈湘歡進門的時候把家裡的虧空給填補了,眼看著家裡和順,她也不說把管家的權還給婆母,劉氏旁敲側擊過好幾次,老太太都做耳旁風,說什麼就讓沈湘歡曆練,沈湘歡表麵孝順,道家裡的事情太雜了,怕累著婆母,實際上還不是想捏著管家的權作威作福。
心心念念的管家權到手了,眼下反而成了燙手的山芋,心裡的苦真是不知道跟誰說。
原先虧空,因為欠債的緣故,遭受了多少了冷言冷語,譏諷嗤笑,在沈湘歡嫁進來之前過得那日子啊...吃了午膳憂心晚膳,這才過了多久的好日子,她兒子給她掙得了體麵,終於能夠揚眉吐氣了,反而要被沈湘歡這個小賤人折磨,她可是做長輩的,還能被她一個德不配位的嫰蔥給拿捏住了?
江家的廚房聽從劉氏的調度,不給沈湘歡送飯菜了,不止如此,連帶著日常用度也克扣了不少,還派了不少人來明春院周圍盯著,就怕有人接濟沈湘歡,必須要截斷了她的來路。
周婉兒最先知道了劉氏越過江禦林克扣沈湘歡水米的這件事,兩座庭院僅一牆之隔,她害怕江禦林過來留宿的時候,沈湘歡跟上次一般吵鬨不休把人給叫過去,哄了江禦林心軟。
畢竟,江禦林與她在一處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失神,周婉兒很清楚他在想什麼。
所以,夜裡江禦林從書房過來,她勾了他的脖子,引了他親一會,就開始顛倒黑白說這件事情。
“婆母實在不滿姐姐禁足時還總是在白日裡高聲罵人,所以斷了姐姐的水米,婉兒覺得姐姐雖說不恭敬,話裡話外指著婆母祖母夫君的脊梁骨罵人是難聽了些,可她也隻是委屈的,到底也是夫君的發妻,夫君還是跟婆母說一聲罷,不要再處罰姐姐了好不好?”
江禦林白日裡忙碌朝廷下發的公事,並不在家,沈湘歡有夜半請戲人高歌的前車之鑒,不怕捏造了事情,江禦林不相信。
果然一聽完,江禦林原本沉浸在歡愉當中的臉色瞬間難看了。
他起身,“我本以為她已經聽話了,沒想到禁足這些日子,還是不省心,那就由著母親處罰,不要管她。”
周婉兒在心裡暗笑,“那夫君也要看顧些,不要叫姐姐挨餓挨慘了。”
“婉兒,你就是心太軟了,總是會為彆人著想。”江禦林看著她乖巧依偎來懷裡的樣子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