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婆發出了嘶啞難聽的笑聲“你竟然要用木刀來斬鬼嗎?哈哈哈!”
也許是之前太過輕易的殺戮,使鬼婆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也是這個舉著木刀的魯莽少年,無意間勾起了鬼物的興趣。
總之,它居然隨手將奄奄一息,已經昏死的竹本警官扔到了一旁,正兒八經地麵對起了高橋裕二。
木刀沒辦法傷害到鬼怪。
哪怕少年好不容易費勁兒地一刀砍到它的身上,依舊沒有留下了什麼傷痕。
相反,看似行將就木的老太婆,卻有著堪比飛鳥一般敏銳的身手。
它圍著高橋裕二發出嘻嘻哈哈的聲音,不斷去拉扯他的身體,明明有著將人的四肢都撕扯開的怪力,卻偏偏故意不直接將人殺死。
而是圍著他打轉,在他的身體上時不時就咬上一口,再或者,還會用鋒利的指甲,撕扯下一塊血淋淋的皮。
簡直就像是貓遇見了老鼠,不為了捕獵,隻為了玩弄。
人類肉眼無法捕捉到鬼怪那快速的身影。
哪怕高橋裕二拚命睜大眼睛,轉著圈地朝著四周的黑暗,用力揮舞木刀。
但這樣徒勞的行為依舊是無用的。
他沒辦法阻擋鬼物的攻擊,也沒辦法保護自己,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他就已經遍體鱗傷,流出的鮮血幾乎將全身都染紅,體力也漸漸耗儘,隻能大口地喘著氣,跪倒在了地上。
而相比於身體的痛苦……
更讓他崩潰的地方或許在於未知。
不斷攻擊身體的鬼物,並非是一直不停地在攻擊的。
偶爾也會突然停住,在暗中陰森地窺伺。
可每次等到高橋裕二稍稍放鬆後,它就會立刻撲出,如凶猛的野獸呲起獠牙,從他身上叼走一塊肉,大口地吞咽下去。
“運動過的人肉,吃起來還有一股彆樣風味呢。”
這樣的話語,再搭配咀嚼的聲音,足以令任何正常人類崩潰。
高橋裕二狼狽地大哭起來,眼淚和鼻涕混雜在一起,弄得滿臉都是。
他的身體不住顫抖,幾乎怕得快要站不起來了,恨不得軟癱在地上,就這麼自暴自棄地放棄掙紮。
但出於某種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固執……
他的手卻不受控製地依然緊緊抓握著那把木刀,然後,踉蹌地站了起來。
——遊戲還要繼續嗎?
鬼婆隱隱感覺到,自己這次浪費的時間似乎有些長了。
但是,人類天生就該跪在地上,任憑享用不是嗎?
如眼前少年一般,舉著木刀想斬妖除魔……
——嗬嗬!
鬼婆被濃濃的血腥激起了凶性和食欲。
它猙獰地露出一個笑容,決定不再悠閒地玩下去,而是乾脆點兒地開吃,將這樣可惡的人類一口一口地吞吃入腹,不正是最好的教訓嗎?
高橋裕二閉上了眼睛。
他並不是害怕到不敢反抗了,而是……
——人類的肉眼跟不上鬼怪的速度。
——那就閉上,憑借感覺去戰鬥吧!
他緊閉雙睛,手握木刀,如不會動的雕像一樣靜靜站立。
鬼婆咬在他的大腿上,肉又被咬下去了,他沒有動;
鬼婆咬在他的臉上,還發出吧唧吧唧的惡心聲音,他依然沒有動;
鬼婆用指甲劃開他的肚子,象征生命的血液流出了身體,帶來一陣陣的虛弱感,他還是咬著牙,忍耐著,不動。
終於!
破綻出現了。
高橋裕二忽然大喊了一聲“喝!“
手中木刀像一支被射出的利箭,又如驟然發動攻擊的蛇,帶著他的全部力氣,朝著鬼婆的咽喉處,發出一記最為猛烈地突刺!
這一招正是竹本警官在劍道館同他切磋時所用出的最後一招。
高橋裕二此前就是敗在這一招上……
如今,他學以致用。
木刀準確地插在了鬼婆咽喉處。
高橋裕二重新睜開眼睛,被淚水洗過的一雙眼睛,在這一刻,像破曉的啟明星一般,散發出了耀眼的光。
——贏了?
少年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但不過數秒時間……
高橋裕二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鬼婆的咽喉明明已經被木刀一記突刺深深紮了進去。
但在慢慢將木刀拔下後,咽喉處雖出現了一個顯眼的洞,卻並不影響它的任何行動。
“該死,該死,這個身體又要換了。”
鬼婆這麼憤怒地抱怨著。
——人被刺中咽喉會死。
——但鬼……不會。
下一刻,它就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高橋裕二,陰森森地說“小子,你惹火我了。你放心,我不會現在就殺你!我要你就這麼活著,活著、看著我,看著我一口一口怎麼吃掉你的身體……”
明明是無比可怕的場麵。
但一直懦弱膽小的高橋裕二,這回卻好像是怕過了頭,反而不怕了。
“說不定能夠再次見到媽媽呢。”
他流著淚這麼想,安靜地等著死亡的到來。
隻是……死前唯一的遺憾大概是“對不起,竹本警官。沒能幫到你,我實在太沒用了。”
“真是太難看了!”
一個聲音突兀地打斷了高橋裕二在心中的懺悔。
隨著白光一閃,一柄鋒利的刀,夾帶著一股可以劃破虛空般的氣勢,以逆袈裟的拔刀招式,從左側腹往上斬向右肩,將鬼婆的身體斜斬成了兩半!
而當鬼婆上半身向地上滑落的時候,又是橫向一刀,伴隨著鮮血四濺,將其首級斬飛了出去。
鬼婆的頭“砰”地一聲,重重砸在了高橋裕二的腳下。
因為是鬼物,似乎依舊沒死,但那張醜陋的臉上,猙獰中又帶著一絲恐懼。
高橋少年顫抖地看著那顆可怕的頭顱,解恨之餘,卻再也按捺不住生理反應,軟倒在地上,吐了出來。
“你還是這麼沒用啊!”
熟悉的感歎聲自耳邊響起。
高橋裕二在斷肢、血泊和嘔吐物中狼狽地抬頭。
七花嫋嫋婷婷地出現在了他麵前。
她美豔的臉上閃爍著銳利的鋒芒,手裡握了柄白色,但不知具體是什麼材質的短刀,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眼前堪稱慘烈的現場,似乎很不悅地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