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祂不是騙的,祂是強迫我的。
但問題是這種辯解的話,絕不會被光明教會的審判庭接受,我還是會像所有異端一樣,毫無懸念地上火刑架。
神靈隻是隨手開了個玩笑,就要我用一生,用靈魂和生命去承受後果。
我怎麼會覺得自己這輩子能脫非入歐的呢?
抑鬱歸抑鬱,但日子總還要過下去,反正我遇到的倒黴事也不止這一兩件,習慣了。
我歎了口氣,低頭看向地上的幾張信紙,這是最開始讓我陷入困境的罪魁禍首。
賣給我的流浪商人說,這是他從不遠的高山領找到的,出事的那棟房子如今已經成為廢墟,教會也淨化過了,除了晚上據說會聽到亡靈的哭聲外,連去那裡玩的孩子都沒問題。
信紙是他從廢墟裡撿的,有五六張,是一位富家女性寫給自己愛人的分手信,摸上去紙張材質非常厚實,還有淡粉霜藤的印花,女性字體也很娟秀。
我購買這個的原因,一是出於對那個厄難事件的好奇,二是被信紙上的故事吸引了。
雖然隻有五六張信紙,但也可以大致看出是一個以悲劇結尾的愛情故事,女方和男方地位相差太大,男方想離開,可富家小姐卻足夠勇敢,不想放棄自己的愛情。
高山領也信仰光明女神,而祂執掌的是一個非常古板的,決不允許跨越階級婚戀的教會。作為秩序善的象征,光明教會就意味著規則和鐵律。
所以很多貴族都選擇信仰光明女神,作為維護自己階級和特權的手段。
看著信紙上女方的訴說,似乎這對可憐的小情侶最終決定私奔,投奔最浪漫和富有探險精神的“星海之主”的領域——狂潮海,或者去北方的陰影山脈,陰影之神對這種離家出走的私奔行為一向也沒啥意見,不,那群高冷老鴿對任何凡塵俗事都沒意見。
但很可惜,最終男方還是畏縮食言了,富家小姐傷心欲絕,在最後一張紙上寫下決絕的分手信,但這封信並沒有送出去,全家就遭遇了厄難事件。
她家到底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隻有來調查淨化的光明教會,可能略知一二,但他們絕不會告訴普通人,因為厄難……是會不斷傳染的,就像某種烈性傳染病一樣。
我也是在知道了光明教會淨化過廢墟後,聽信了流浪商人的忽悠,才購買了這封分手信。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如今我成了一環法師,即便隻會一個“魅惑”技能,但靈魂厚度已經不同了,再審閱這份信件的時候,就不會輕易受到傷害,反而能隱約看到信紙上縈繞的漆黑霧氣。
任何東西都是在未知神秘之時最可怕,而一旦知道了來源和身份,哪怕是克蘇魯也不過是巨大號章魚。
我看著黑氣,發出一聲像哭般的笑聲,原來這就是“非氣”的具象化嘛!
將信紙重新疊起來,放在了木盒裡。流浪商人帶著這些紙張那麼久都沒事,很顯然隻有認真時,才會觸發暴斃,我必須避免任何人再有機會看到它。
按照腦內被灌輸的知識,厄難物件是不能用砸掉、燒掉、扔掉這種普通方法摧毀的,非但沒有用,反而會帶來負麵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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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已經心累得宛如996加班一個月的程序狗,但飯還是要吃的。打工人一般隻有吃飯和上廁所的時候,才會歌頌生命的意義。
米羅法師地位超群,沒有教會事務要忙的時候,他總會到我家蹭飯,今天也是。
當他離開椅子入座,隨意地看了我一眼時,我的神經都繃緊得如同一根拉滿的弓弦,但臉上依舊帶著禮貌的笑意。不要慌,問題很大,慌也沒有用。
打工人的自我修養,心裡慌得一筆,臉上穩如老狗,自信從容地告訴那個明明是中國人,卻非逼著手下取英文名的裝/逼老板:這個project絕對沒有problem!非常的perfect!(這個項目絕對莫得問題,非常完美)
是什麼支撐了我的演技?是無數個日日夜夜,那群一天一小改,三天一大改,活該要吊路燈的老板對我的“培養”。謝謝老板,我要是能回去,我一定給你們換個舒服點的路燈。
我對米羅微笑,米羅對我微笑,然後這個美麗花瓶什麼都沒有發現,高興地埋頭“吭哧吭哧”切著小羊排,吃得沒心沒肺,香甜無比,還對著我爹表揚了廚師的手藝。
……好的,我的錯,我不該忘記這家夥“高顏值低智商”的屬性。
好耶,隻要我不上趕著去主教和大主教麵前晃悠,我就可以苟到壽終正寢,像我們這種小破地方,爵位低且沒啥本事,又不用去王都上供,一萬年都見不了大人物幾次。
事實證明,非酋還是不要立fg比較好。
“薩寧。”我爹擦了擦嘴,和我娘對視了一眼,接著充滿期待地說道,“你已經十六歲了,需要為自己的前途著想,感謝女神的垂憐,感謝陛下的厚待,王室分配給我們岩石領一個去王都的名額,雖然你最後還是會回來繼承爵位,但如果在王都曆練得好,也許可以娶到更好的妻子,或者被大人物看中,有更好的前程,乃至於升爵位也可以期待。”
“你母親會為你準備好所有東西,快點出發吧,不要耽誤了王都的社交季。”
我:蕪湖,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