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看顏值選人的光明女神,主教大人五官俊美,氣質禁欲神聖,鬢邊發絲隨著聖光餘波微微擺動,在我們世界,他這個長相直接出道都沒問題。
聖光在離我一厘米的地方泯滅,死亡的氣息強悍又低調,像黑蛇般纏繞住我全身,危險地抬頭朝雅各布主教吐出蛇信。
淡定,區區八環法師,大頭還在後麵呢、
我默默地舉起雙手,在雅各布主教拿出神器之前,搶先喊道:“城郊‘落暉莊園’,有惡魔主君的子嗣,還有死亡與輪回主宰的實驗室,這是我偷出來的重要資料,我希望能得到女神的庇護。”
雅各布主教:繼續編,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話。
光明教會的人果然古板霸道,而且不愛聽人講話,這時候我就特彆懷念星海虎鯨。我歎了口氣,舉著雙手,看雅各布主教接下來的無用功。
隨著利劍外表的光明神器亮起光暈,我身上的黑蛇進入應激狀態,死亡氣息更加濃重,陰冷滑膩得劃過皮膚,凍得我一激靈,在宛如冥界降臨的恐怖中,我覺得自己仿佛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
生與死之間,在小範圍中不斷輪回,屬於人的氣息幾近於無。
眼看那一劍即將斬下,突然,時間停滯了,一股恢弘磅礴的神聖氣息陡然降臨,在輪回庇護中,我隱約看見一根散發著乳白光暈的巨大手指,按住了光明神劍。
哦豁,我說啥來著,光明女神來了吧。本來,我也做好了主教不聽人話的準備,但無論雅各布信不信都無所謂,隻要用雅諾的力量在祂的大教堂裡反複刺激,女神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未知的不可名狀的視線投在我身上,透過重重疊疊的死亡輪回,直指靈魂本質。
我感覺身體從內部沸騰起來,炙熱到一定程度,就變成了劇痛,在我意識到之前,壓抑不住的尖叫就從喉嚨中撕裂出來,我在聖光中焚燒。
黑蛇寸寸碎裂,再也無力替我抵擋。
但光明女神並沒有繼續攻擊,祂好像有意留下我的性命,當我的神智清醒過來時,整個人都蜷縮在地上痙攣發抖,生理性的淚水彌漫了整個眼眶。
但我並不介意此刻的狼狽,我隻是心底發涼,雅諾,竟然沒有任何反應?
驅狼吞虎,如果虎故意不迎戰,肉就要被狼吃了啊!
光明女神顯然比屑老板直白粗暴多了,祂毫不猶豫地再次用聖光籠罩我,極具侵略性地滲透入我的靈魂中,好像在搜索什麼。
那種感覺糟糕透了,比第一次和雅諾靈契還要糟糕一萬倍。至少靈契時,雅諾的精神觸碰是低調內斂有分寸的,而光明神力尖銳如刃,如果靈魂也有血肉的話,我現在早就千瘡百孔、血肉模糊了。也是,對信徒和對敵人肯定不同。
很快,祂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並毫不顧忌地割裂、抽取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
在靈魂被淩遲的痛苦中,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和思考能力,隻有無儘的空白。朦朦朧朧中,我好像看見虛空中懸浮著的一柄燃燒的怪異長槍,我本能地向它伸出雙手——
幻境如破碎的玻璃,片片消失。
我再次回到現實,眼前是一個陌生又眼熟的廢墟……呃,等等,廢墟?!憑著幾處斷壁殘垣,我勉強辨認出,我並沒有再次穿越,這裡就是聖詠大教堂。
周圍是刺鼻汙濁的焦炭、硫磺與血肉氣息,然而目之所及卻沒有一件殘軀,想來也是,神靈的碰撞,人類的軀體根本承受不住,早就化為灰燼。而空氣中殘留的氣息,有磅礴浩蕩的光明神力,有低調強勢的死亡氣息,還有……褻瀆汙穢的墮落權柄。
手指痙攣地顫動,我勉強撐著身體坐起來,怔愣地看著眼前的屑老板。
所以,最後還是祂贏了?
怎麼可能?光明女神是五大正神中,最為強大的一位!如果祂和雅諾真的爆發神戰,必然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恐怖廝殺,可是看著天色,西邊還有幾縷夜色,而眼前廢墟雖大,卻沒有波及到整個王都。
這不可能是一場神靈級彆的戰鬥!
難道雅諾已經強大到碾壓眾神了?不,不可能,如果真的如此,雅諾沒必要搞什麼陰謀詭計,以祂崇山效率的性子,肯定直接平推。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眼神空洞呆滯,看著雅諾慢慢向我走過來,對我微微一笑,嗓音柔和道:“彆害怕,薩寧,很快就結束了。”
祂在我麵前站定,屈尊降貴地蹲下來,和我平視,伸出冰冷的手指,將我粘著血絲的頭發波導一邊,凝視著我的雙眼:“你看到了那個東西在哪裡,對吧?”
“來,告訴我,然後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
我的內心頃刻被惱怒占據,告訴你,哈,憑什麼?我看老板你在想屁吃!
“你難道不想回去嗎,薩寧?回到屬於你的世界,不再當一個迷路的旅人,不再被迫承受他人的命運,想家嗎?你的父母朋友都在等你,他們隻有你一個孩子,你剛下定決心離職,還和朋友約好了周末吃燒烤。”
“很累吧,我知道,你真的很累,為什麼要你來承擔這一切呢?他們選中了你,可又有誰問過你的意見?你隻不過是個普通小員工,你隻不過不想再996加班,你隻想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享受一個普通人的平庸卻幸福的人生。”
“所以,告訴我那柄長/槍在哪裡,你就能回去了。你了解我的,薩寧,我玩弄人心,但我卻從不說謊。”
見我僵著臉微微顫抖,雅諾又靠近了一點,展現從不刻意彰顯,卻又俊美得無可挑剔的容貌,和這張仿有致幻性的臉相比,雅各布主教就美得俗氣又僵硬。
“你很清楚,人不可能比肩神靈,一直以來你都明哲保身,為了一些不甘和惱怒,為了不屬於你的世界,沒有必要做不明智的舉動。”
祂麵容溫和,平靜地按住我的手腕,製止了我偷襲的舉動,完了,我的眼角抽搐,雅諾抓住我的手沒有用力,卻重逾千斤。
“沒關係,”祂輕聲安慰道,“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我向來很有耐心,會慢慢讓你開口。”
我卻冷不丁笑了出來,譏諷道:“那我就直說了,玩弄我的腦子,拿我做誘餌,偷看我的記憶,用親人朋友蠱惑我,嘲諷我是個社畜加班狗,最終竟然還試圖魅惑我……就這,你還妄想我告訴你東西在哪兒?”
“吔屎啦,神渣!”
下一刻,我的身體化作無數星光,伴隨最後一縷夜幕散去,而最讓我感到快慰的,是在離開前,看到雅諾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終於裂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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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類化為星塵散去,雅諾伸手,隻來得及捏住一顆璀璨晶瑩的星砂。
祂將那顆砂粒移到眼前,微微垂眸。
星海之主?不,氣息不對,有極其細微的不同,倒更像是那個二重身。
但二重身不該有如此強大的神力,這麼說,他反過來把伊路卡斯吞噬了?
所以說,人性是毒,一個兩個,沾上就死。
不過也不算太意外,畢竟當年被汙染最嚴重的,就是薩尼曼莎和伊路卡斯,而那個被剝離的二重身中,有星際先民的意誌殘留。
果然,無論玩了多少次,還是這樣最有趣。
祂記得,幾千年前那一次又一次的命運輪回中,每一次,當祂捏碎先民反抗希望時,都是如此極致的享受,而這樣的感覺,終於又回來了。
雅諾低聲笑了起來,整張臉鮮活張揚,充滿了濃厚的愉悅。
下一秒,祂捏碎了指尖的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