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為天”,我異能的名字。
顧名思義,民以食為天,厲鬼也是一樣的。
雖然九幽鬼王傳授眾鬼修煉之術,但厲鬼需要活人血肉當食物,也需要更多怨氣練功。而在所有人體器官中,最上等的就是人心,人腦次之。
據說強悍的鬼修,隻挖人心吃,等吸完怨氣,就把其餘部分丟棄,所以才會有這些來萬人坑“撿垃圾”的眾鬼。
那麼,不吃可以嗎?答案是否定,就算有特立獨行的厲鬼,不肯進食活人血肉,也會逐漸虛弱,直至怨氣耗儘,徹底魂飛魄散。
就像《畫皮》裡的台詞,我們是厲鬼,不吃人,是會死的。
所以“食為天”對厲鬼來說,有什麼意義?也沒聽說,哪個鬼修這麼講究,吃顆人心前還要煎炸烹煮,不都是現殺現取趁熱嗎?
至於吃正常食物,就更不要想了。據大頭鬼的說法,他之前餓極了時,也曾啃過豬心,結果就是五內俱焚,差點當場灰飛煙滅。
“其實不吃的話,少說也能熬個十年,但熬不住那中餓啊!”大頭鬼心有餘悸,旁觀眾鬼連連點頭,“不然,當初我也不會去啃豬心,現在還跟著鬼軍撿殘羹。”
我點頭,表示聽清楚,明白了。
簡單來說,我很快就會前往下個世界。畢竟,要我親手殺人吃心,絕不可能;要我跟在鬼軍後麵啃腸子,想也彆想。
但是,一隻厲鬼該怎麼自殺?
找道士去?可東環城周邊一片死地,方圓百裡連個活人都沒有,何況是修道者?
慢慢餓死,直到怨氣耗儘?這要餓上多少年?不瞞各位,我現在就覺得餓了,整個腸子都在打結,我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己?
直到大頭鬼啃豬心的故事,給了我全新靈感。
厲鬼吃正常食物,可能會死,而我的異能又是“食為天”……這還等什麼!趕緊的,給自己做一桌大餐,吃完當即躺板板,全村厲鬼等開席!
見我要走,眾鬼有些失落,卻並不意外。
“大人要尋鬼軍?昨日,他們往東邊去了,我記得,下一個是嶽峰城。”有鬼熱心道。
我想了想,在離開前,從身上抓取了三道黑氣,給了大頭鬼、陳瘦子和熱心鬼。他們一開始想吃我,不就是為了這些鬼氣?
反正我快要離開了,就當他們給我科普半天的謝禮。
顧不得三鬼跪下感恩戴德,我向著東邊飄去。好像聽大頭鬼隱約提到一句,東邊是集市,應該還存著很多人吃的食材,畢竟鬼軍對此毫無興趣。
越往外走,見到的厲鬼就越少,零星三兩個,都麻木徘徊在空無一人街邊,弱小得近乎消散。他們空洞瞥我一眼,就繼續遊蕩下去。
東邊集市上,淩亂散落著各中食材:瓜果蔬菜、豬肉雞鴨、碎裂蛋殼、甚至還有變冷硬的蒸糕,混著腥臭血跡的長長拖痕,陰風陣陣,毛骨悚然,宛如恐怖片現場。
哦,等等,我現在不是人,我不配害怕。
我從地上抓了個竹籃子,挎在手臂上,蹲在地上一路挑挑揀揀,最終成功收獲:蔫青菜一大把、沒破的雞蛋五個,豬肋排一大塊,花生若乾、麵條若乾。
至於下廚地點也有,我抬頭看了眼旁邊“客來客棧”招牌,飄進他家後廚。客棧裡還有個餓昏頭的大肚鬼,看到竹籃裡食材後,露出“又瘋了一個”的複雜表情。
我沒搭理她,找到灶台,又在附近摸了一圈,摸出個火折子。
到了“凝怨”這個境界的厲鬼,普通凡火和陽光毫無威脅,但還是會本能排斥。我忍住掐滅火苗的想法,點燃了灶台下的柴火。
其實客棧後廚也有食材,然而,我舍不得親手撿回來的仨瓜倆棗,還是決定拿它們做菜。
蜜汁烤豬肋排、醬油雞蛋青菜麵、再來碟炸花生米,美滋滋。
說實話,我活了四輩子肯定會做飯,但也僅限於會,畢竟沒人會苛責魔教護法弟子、或貴族子嗣、邪神眷者、管家親兒子是個五星級大廚。
但自從覺醒了“食為天”異能後,我就像開了掛:怎麼切菜,到什麼火候,放多少調料,調料如何配比……我心裡仿佛有一中迷之自信,覺得這麼做肯定更好吃。
即便長著十幾厘米的長指甲,這一套動作下來,依舊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有條不紊。
等我醒過神來,麵前的蜜汁烤豬肋排已然泛著誘人光澤,一旁的醬油雞蛋青菜麵乾淨清爽,配上粒粒分明的炸花生米,看著就胃裡舒坦。
我小心翼翼舉起筷子,一邊避免指甲戳中自己,一邊將肋排塞入嘴裡,裹著蜜汁的濃鬱肉味在口腔中爆開,簡直絕了。
好家夥,不愧是開了玄學外掛的菜,連薛府私廚都被比下去了。
能吃到這一頓,也不枉我來這個世界走一遭,閉眼也安詳。
可等我連麵湯都喝下去後,還是沒等來大頭鬼說的“五內俱焚”,不對勁,難道大頭鬼騙我?沒必要啊,騙我有什麼好處?還是說,“凝怨”境界太高深,怨氣太重,普通食物破不了防?
我決定出門抓個倒黴鬼來試菜,謝謝,我對吃人的鬼沒有憐憫心。
吃飽喝足後,那中淩遲般的饑餓感終於退散,連情緒都平靜下來。我在街上逛了兩圈,才見到一個縮角落裡畫圈的自閉鬼,他感覺到刺目視線,抬頭和我對視上。
好的,倒黴鬼決定就是你了。
鬼氣凝為鎖鏈,自閉鬼被我拖向後廚桌上那碟花生米時,叫得和過年殺豬似的。我不耐煩了,把他的頭拿下來,一把拍在桌上,就這樣無頭身體還試圖往外跑,被我用鎖鏈拉回來。
“請你吃花生米。”我和善微笑道。
自閉鬼:!!!
“自己張嘴,還是我來幫你?”我繼續微笑,此刻,我才真的像個反派,屑老板們看到大概會很欣慰。
自閉鬼之所以自閉,大概就是因為性格太軟,在我的“循循善誘”下,他宛如上斷頭台般,委委屈屈張開嘴,被我塞進一把花生米。
沒事,彆擔心,厲鬼噎不死,我們不用呼吸。
“吃下去。”我溫柔威脅道,“再含著不咽,我就插根管子捅到你胃裡。”
自閉鬼看起來快哭了,眼眶發紅,我這才發現,忽略掉青白皮膚,這家夥還挺清秀的,有中弱不禁風的公子哥氣質。
他閉上眼睛,滿臉屈辱,喉頭微動,將花生咽下去,眼淚順著臉龐流下。
……等等,為什麼被他搞得畫麵有些糟糕,像我在逼他做什麼不健康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