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也沒打算跑。
他聞到空氣中血腥味,他聽到外圈哀嚎,他看見我們離開的身影,也許在我們開門時,也看到外麵的變異狂潮……所以,他決定報複,哪怕同歸於儘。
開門聲驚動附近變異體,男人眼中帶著快意,他沒有看我們,隻是冷笑著,突然像瘋了般大吼大叫。
瞬間,變異體狂潮蘇醒,它們眼眸在月光下幽幽反光。
淦!
“跑!”許楚楚當機立斷喊道。
我餘光掃到男人被門口變異體抓住撕碎,他不再叫喊,然而一切也都晚了。
被嘶吼驚醒的變異體變得更加狂暴,人魚歌聲也隻能勉強安撫,降低它們攻擊性,卻無法再次令它們沉睡。
我不再猶豫,背著人魚一路狂奔,幾十根觸手全部釋放,前後掃動,為我們開路。
必須儘快進入墨西哥灣。
作為海洋動物,我在海洋有巨大優勢。而且墨西哥灣通往大洋,海水很深,方便逃脫隱藏,也能護住楚楚。
人魚在海裡也能起到更大作用,而非在陸地上這樣,寸步難行。
最關鍵的是,在海水裡,我絕對可以單方麵暴揍泰瑞斯!
死恐龍,遊個泳我看看,再啃斷我觸手看看!
嘻嘻,克萊夫想算計我?不如猜猜看,這次是誰會丟了夫人又折兵?
是的,我知道克萊夫必定會派泰瑞斯來抓我,甚至我早就意識到,什麼情報泄露,什麼安娜背叛,從最開始都是克萊夫刻意布置的局。
隻是最開始,我摸不準他想做什麼而已。
針對我下這個局?呃,也沒必要,我不是一直被他捏在手裡?就算是想訓誡我,讓我不敢再逃跑,也沒必要搞那麼大陣勢。
事實上把我放出去,克拉夫就一定會承擔丟失我的風險,以他對我莫名其妙的執著,他不舍得。
付出與回報不對等,老板從不做虧本買賣。
直到我們追著勞倫斯來到火石基地,我隱約察覺,克萊夫應該是想收拾薩特,畢竟後者是得州最強勢力,而且末日前就與自己有仇怨。
然而區區薩特?克萊夫未必看得上他,真想弄死他,老板有一萬種辦法。
再接著,我在火石基地見到楚楚,這才徹底明白過來。
一個薩特自然不值得,但如果加上一個北安盛呢?
這是一箭四雕之計。
薩特野心太大,且與自己敵對。
金老板牆頭草兩麵倒,而且又知道得太多。
華國北安盛已經追查到他頭上,甚至派遣特工抵達北美。雖然楚楚說,自己目標是崔家兄弟,但這話連我都不信,克萊夫老狐狸會信?
至於我,平時裝著乖巧,卻心心念念想逃跑,他也心知肚明。
那份情報是魚餌,由克萊夫惡意拋出,盯著自己看上的四個目標,卻又同樣攪亂一池渾水。也許他還存著點撞大運的心思,看看除了我們四個,還有哪個傻子會被釣上去。
你看,崔家兄弟這不就上鉤了嗎?
這是典型的克萊夫行為模式,喜歡以小博大,多處下鉤,不按常理出牌,隨時改變目標和策略。
從見到楚楚那刻起,我就明白這混蛋的想法。
然而,我們各方已然抵達火石基地,一切都按照克萊夫預想進行,人既然入場,想反悔就太遲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如順著他的布局走,讓克萊夫以為自己勝券在握,讓泰瑞斯先傳回“一切順利”消息,才能方便下一步計劃。
你有魚餌,可我也有底牌。
聽完我的解釋,楚楚表情瞬間空白。
我們已經逃出變異狂潮的範圍,隻是還未趕到墨西哥灣,我卻已經聞到泰瑞斯的氣息。
“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最終,楚楚隻憋出這一句。
“嗯?”有變過嗎?
“從前你也很聰明,彆人很難騙過你,但你也不會主動參與任何事,更不會主動布局。”
“……這是壞事嗎?”
“不,”楚楚語氣變得柔軟,她溫柔又複雜看了我一眼,“這是好事。”
“隻是好事,未必代表輕鬆與快樂。”
從局外人,變成主動入局者。
從舞台下的觀眾,變成台上演員,甚至想成為幕後導演。
我掌握了主動權,卻也失去萬物不動心的淡定從容。
“你打算怎麼擺脫克萊夫的爪牙?”許楚楚轉過話頭問道。
我立刻揚起笑臉,將人魚放到一旁,高興蹲在地上,拍了拍沙地。
沙土下蛄蛹幾下,接著幾根迷你小觸手伸出地麵,掙紮著從土裡脫身,但腕足太小使不上力,隻能“咿咿呀呀”,氣得渾身藍環亂閃。
許楚楚:?
“嘖,你這個小廢物。”我抽了抽嘴角,伸手撥開沙土。
那隻小章魚猛地鑽出來,沒控製住,還在沙土上翻了兩個跟頭。它揮舞幾十根柔軟觸手,雖然腦袋也不過指甲蓋大小,但是脾氣卻不小,對我哼哼唧唧發火。
“哈,你還敢罵我是大廢物?”
我麵無表情,一指頭戳下去,將它腦袋戳扁,按在沙土裡。
小章魚拚命揮動小觸手,繼續罵罵咧咧,掙紮著從我手指頭下逃出來。
“彆擔心,楚楚,我沿途已經做好準備,那隻恐龍是靠嗅覺找人的,有它們足夠混淆泰瑞斯。”
許楚楚沉默半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它……是你生的?”
我:……
楚楚:……
想什麼呢!你當我是海馬呢!這特麼是我的新能力,瞞著克萊夫覺醒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