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提到過。”
哦,我想起來了!昨晚吃金槍魚時,楚楚確實提到過一嘴,說天天吃原味海鮮,嘴裡都淡得發慌,她特彆懷念大排檔的蒜蓉烤扇貝。
“呃,你可能沒聽全,她想吃的不是扇貝,而是蒜蓉的做法。”
“嗯。”泰瑞斯也不撈貝殼了,坐在另一塊石頭上與我對視。
我突然感到良心有那麼一丁點痛。
雖然眼前這家夥和我打過無數次,是克萊夫的走狗,並啃掉我觸手少說幾十根,但歸根到底,他目前是個失憶的傻子,並且充滿對“亞裔兄妹”的愧疚和痛苦。
“泰瑞斯,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繼續保護你們,直到末日結束。”
“不打算回那個神秘組織嗎?”
泰瑞斯按住額頭,似乎有些痛苦,畢竟克萊夫對他太重要,他儘管失去大部分記憶,卻還記得自己在組織裡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
“我會回去……但我會先把你們安頓好,找個大型基地。”
“泰瑞斯,你真的不奇怪,我為什麼也是變異體?你看看我的觸手,你真的相信,我需要你保護?”
我舉起猙獰可怕的黃褐觸手,上麵一圈圈吸盤還在收縮。
泰瑞斯輕笑一聲。
見鬼了,這家夥竟然還會笑?
“我不是傻子,更何況這幾天,你們都懶得掩飾,是因為傷勢好了,不怕我了,對嗎?”
“……傷沒好的時候,我也不怕你!”
“但你怕那條人魚。”
……這隻恐龍其實很犀利。
泰瑞斯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當然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男女朋友都不信,我還能相信什麼?那條立場未知的人魚嗎?”
我歎了口氣,就聽到對方又說道。
“何況,我隻是失去記憶,並沒有失去感情。失憶之前,我們很熟悉吧?”
可不是,天天搭檔工作,並試圖掐死對方。你是老板心腹,我是摸魚達人。
“而且我很喜歡你,你可能真的是我男朋友,或者說,我們曾經好過?”
我:???
你在說什麼胡話!果然海水把腦袋浸壞了嗎?
我立刻舉起八隻腕足,掀起巨大水浪,直接往他頭上澆,讓這家夥冷靜冷靜。
進過水的腦袋,也許再浸入水裡一次,就能清醒過來。
泰瑞斯被從頭澆到尾,往外吐了兩口水,頭發濕漉漉貼在腦殼上,看著更加茫然。
“嗬,他確實很喜歡你。”
我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帶著些看好戲的語氣:“誰會不喜歡你呢?”
我渾身僵硬,宛如被人踩中八根觸手,下一刻,我毫不猶豫調轉腕足,往身後橫掃。
“你對我的歡迎方式,一如既往熱情。”
克萊夫坐在水麵上,沒閃避也沒阻擋,然而,腕足卻像抽中某個無形屏障,再也無法向前一厘米。
他托著下巴,動作自然放鬆,身後也沒跟著守衛人員。
雖然我早就懷疑他也變異了,但沒想到,他會選擇在此刻暴露能力,更沒想到,他會親自來抓我。
克萊夫是那種上牌桌,喜歡藏滿兩手底牌的謎語人。
“不用麻煩去找許小姐,她被先一步請去做客,”克萊夫側頭看我,“今天若是我不來,恐怕你和泰瑞斯談完,就該偷偷逃走了。”
他微笑起來:“什麼時候發現人魚有問題的?”
“這很明顯。”我冷漠道。
克萊夫敢隻身出現在我麵前,就不怕我攻擊他,他不是喜歡唱《空城計》的人,行事必然有所依仗。
何況楚楚都被他抓了。
“你一直想要條人魚做研究,但每次抓捕都無功而返。”
“野草商團抓到一條,竟然選擇獻給薩特將軍。就算金想要討好後者,也多的是珍貴變異體。薩特根本不知道人魚的能力,他將人魚當作普通收藏品,竟然隻欣賞他的美貌。”
“然而,人魚是能引發變異狂潮的S級,火石基地因狂潮而覆滅,自由流浪者也吸引來,從而主力軍被人魚團滅……如此強大的人魚,是怎麼能被金抓住的?為什麼人魚每次行動,都有利於你的計劃?”
人魚在野外可以吊打十個野草商團,怎麼可能乖乖被抓?
“最關鍵的是,如果你真的從未抓過一條人魚,實驗室裡為何會有這麼多資料?抓捕過程中的經驗?”我嗤笑一聲,“如果人魚不是那麼強大,我還真就信了。”
克萊夫安靜聽著,不時點點頭,表示認同。
“我沒指望一直騙過你。可你沒得選,在那種情況下,你逃不掉,更不可能帶著許小姐一起逃掉。”
“人魚是基地實驗體,但海德不好控製,相比於人類,他更像一頭有智慧的野獸。我不忍心讓如此美麗生靈死在我手上,就和他做了交易。”
“幫我完成這個任務,我就給他徹底的自由。”
我拍打海麵,濺起浪花,卻沒有一滴沾在克萊夫身上。
“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自由?我覺得自己也算一隻美麗生靈。”我譏諷道。
克萊夫並不生氣,反而點頭讚同:“確實,論美麗,章魚並不比人魚差。”
我:……我覺得老板在諷刺我。
“但我不可能給你自由,永遠不可能。”說這話的時候,克萊夫眼神微變,與其說是恐嚇,不如說是複雜,甚至……不知是否為我的錯覺,甚至還有些悲涼。
悲涼,克萊夫,這是什麼陰間笑話。
“玩夠了,和我回去吧。”克萊夫向我伸出一隻手。
我沒搭理他,十分不滿地拍打觸手。
克萊夫又微笑起來,慢慢說道:“我很好奇一件事,薩寧,你在狂潮夜就猜到人魚有問題,為什麼還會在加勒比海待了三天坐以待斃?”
“你們是故意等我來抓人。”
“怎麼?想混進基地,好繼續下一步計劃?這是北安盛的主意,還是,許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