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格的驚愕隻持續三秒,便又淡定下來。
“我了解自己,”他凝視著一周目的自己,在“阿爾伯特”拒絕加入弑神之槍項目後,所有科學家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甚至帶著憤怒,“我不會拒絕自己之前研究的項目,除非……我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一個全新的項目。
“阿爾伯特”不願意加入弑神之槍研究組,布諾魯院長和歐內斯特首席也不可能逼迫他。
牛不能強迫喝水,科學家也不能強迫研究。若是心不甘情不願,他們有的是辦法劃水。
布魯諾院長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
“星際文明能不能延續下去,如今就看各位的選擇與能力。”老人再次咳嗽起來,麵頰染上潮紅,仿佛能將肺部咳出來。
這點疾病放在平時不算什麼,帝國醫療如此先進,哪怕換個機械肺部也不是問題。
但在此時此刻,任何資源都必須用在種族延續,像他這種罪孽深重的老頭子,早該準備好麵對死神,將未來與希望留給年幼的孩子們。
最高科學院會議結束後,“阿爾伯特”並未長時間逗留,他第一個起身往外走,順帶將手撫過列昂的肩膀,暗示他跟著離開。
按照理論來說,一個記憶碎片的容量隻有這些,但顯然這個故事還有後續。
難怪這塊碎片有半人高。
“阿爾伯特”帶著列昂回到生物組,這裡氣氛同樣僵硬,不少人隻是機械般做著手頭的事情,臉上帶著難以言說的麻木與絕望。
他們甚至沒和自家首席打招呼,當然,“阿爾伯特”也不在乎。
他表情平淡冷靜,好像周遭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好像世界毀滅並非源於自己。他繼續向前走著,將列昂帶進自己的辦公室,裡麵還有兩個人在等待。
斯凱路和克萊夫。
我的嘴唇蠕動,太好了,他們都還活著。
但是有一個問題,我之前就想問來著:記憶碎片的記錄者是我,準確來說,是一周目的我。
而我們看到現在,都沒發現那位“薩寧”的蹤跡,反而全程以“阿爾伯特”為主。
這不科學!雙重思維能量粒子怎麼可能剝落出他人的記憶?
我們對視一眼,將視線落在跟隨阿爾伯特身後的年輕男性助理。在剛才的場景中,他也一直都在,緊隨生物首席左右,長相平平,屬於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類型,也不怎麼說話。
難道說……
“你的膽子那麼大?”我不禁問道。
阿爾伯特微笑反問:“你的膽子也不小。”
記憶碎片中的列昂也發現這個怪異助理,他疑惑地看向“阿爾伯特”,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把他們三人找來。
自從新生節的災難後,他們被最高科學院救走,好不容易才挽回一條命,並因為邪神存在的機密性,始終被困在瑞文戴爾,配合科學家的實驗……直到,帝國迎來末日。
“阿爾伯特”依舊平靜沉穩,他修長的指節在桌麵摩挲,突然冷不丁開口,讓人工智能封鎖這個辦公室。
表情嚴肅的克萊夫立刻戒備起來。
“阿爾伯特”輕笑道:“弑神之槍項目是我研發的,隻有我最清楚,它不可能殺死亞空間能量體。最多通過因果律,將它們強行困在某個空間。”
“以全人類為代價,為那群孩子爭取生存與發展的時間,這個交易看上去很劃算。”
“但問題在於,當所有成年人死去後,那群孩子僅僅依靠自己,又能達到什麼程度?文明被毀滅是一瞬間的事情,可要重建起來卻有太多不確定因素。”
就像把時間線推到猿人時代,讓原始人類重走一遍進化之路,未必他們能再次發展出先進文明。
進化是一種隨機選擇。
斯凱路冷冷打斷道:“所以,亨廷頓首席,你把我們關在這裡,究竟想說什麼?”
這位看著平靜如水的首席科學家聞言,突然露出一個堪稱癲狂的表情。
我頓時後背一冷,阿爾伯特每次要搞點大新聞之前,都特麼是這個狀態!
“亞空間能量體掌握各種宇宙規則,”阿爾伯特的指節輕輕劃過金屬桌麵,“我對它們的研究,為帝國帶來毀滅性打擊。但很顯然,研究從不是白費的,我也比任何人類都更了解它們。”
“弑神之槍的理論是收集所有人類的思維能量粒子,用這種龐大的力量打造因果律武器。而亞空間裡的東西,同樣擁有思維能量粒子,或者,我換個通俗易懂的方法,它們各自掌握某種權柄。”
“而我的研究可以分析、竊取和利用它們的權柄,哪怕隻是一絲,也足夠做很多事情。”
我說什麼來著?這家夥果然要搞事吧?
克萊夫沉聲道:“你竊取到的是什麼樣的權柄?”
“阿爾伯特”微微側頭,仿佛在回憶什麼,最終輕輕開口道:“輪回。”
“或者,用更科學的語言,是重啟。”
輪回權柄?旁聽的我立刻睜大眼睛,想起那個陌生的邪神,他曾經重啟過昨日號上的時間,但這隻是小範圍的溯回,其他地方時間線並未受到影響。
對方真的能溯回整個宇宙的時間線?阿爾伯特竊取到的能量夠嗎?
克萊夫不愧是我的小夥伴,立刻提出同樣的問題。
“自然是不能,但我們竊取到的那一絲權柄,就像一個入侵程序,有了程序,就隻差啟動它的能源,”阿爾伯特繼續說道,“這也是我找到你們的原因。”
他看向站在門口的平平無奇小助理,嘲諷般笑道:“現在已經沒有帝國,能提供這種程度的能量,隻有那一位,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薩寧。”
小助理按住額頭,從上到下,在臉頰上緩緩拂過,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
“薩寧!”“你怎麼敢!”三位深受其害的軍校生衝過去,那股氣勢就像要殺人似的,我慘不忍睹地閉上眼睛。
果然如此,所以這個記憶碎片還是我的,隻是“我”易容了。
“我”動作靈巧地避過襲擊,並用靈能控製住三人,苦笑一聲:“亨廷頓首席,您不是說先替我解釋一番嗎?”
“阿爾伯特”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